精明的商人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伸出援手也是有相應條件的。
沈璃和家裡大吵的那天江許也在,他敲了敲沈璃的房門,走進去對她說:
‘實在不想的話,婚姻維持一年,我不會限制你的所有,你還是會像婚前一樣想做什麼做什麼。一年時間一到,你若是想離開…’
沈璃還記得他當時說到這兒時的哽咽,眼底閃過些落寞。
‘你若是想離開,那我們到時候就離婚。’
這幾年裡,很多事情都變了。家裡不再像從前那般風光,江家的援手是唯一的希望,他們也的确有這樣的能力。
倒是這麼些年過去,江許簡直像是變了個人,他心裡在想什麼,為什麼突然提結婚的事情,沈璃也搞不明白。
明明他出國之前,她就和他說過……
林雪伸出手攤開。
“結婚證呢?給我瞧瞧。”
沈璃看她一眼,沒有動作。
“在江許那兒。”
林雪撇撇嘴,忍不住嘀咕:“寶貝的跟個什麼似的。”
兩人又閑聊幾句,聊起沈璃來店裡拍vlog的事情,歡笑幾句,林雪想起些什麼,試探問道:
“那你和江許結了婚,還找…還找那個誰嗎?”
話說到後半句,林雪的底氣明顯不足,降低了音量。
沈璃的目光凝滞在咖啡杯表面的奶沫,眼前的景象像是形成了光暈,讓她看的有些出神。
睫毛輕微眨動,沈璃抿了抿唇,緩緩回過神來。
“嗯,繼續找。”
“不管是人還是鬼,總得知道他的下落。”
附在咖啡杯兩側的手縮了縮,感受着杯壁傳來的咖啡的溫度。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怎麼憑空消失了,連帶着整個家族也沒有任何音信,說起來實在是奇怪。
曾經的回憶像是一閃而過的電影畫面深深地印刻在腦海。
沈璃不由得想起那人的笑容,那樣的溫和,紳士,還有他牽着自己的手說的那句:
‘真希望我能早點遇見你。’
——
司機送沈璃和林雪回到臨江别墅的時候,上午江許提及過的送婚紗來的人已經在會客廳等候。
幾十件純手工制作的高定婚紗挂在挂衣架上,每一件都由透明膜包裹着以防剮蹭和污染。
“夫人,您看看這些有沒有喜歡的,都是按您的尺寸制作的。”
這已經是從總部調來的最新款,之前江總在設計圖上篩選出來,好些都是市面上沒有的款式。
沈璃原本對挑婚紗這件事興緻不大,畢竟婚禮也不受她的期待,一年為期的婚姻其實不需要花太大的心思。但一堆負責的人在會客廳裡站着等候,她也不好掃興。
婚紗每一件都有着精密的設計和獨特的做工,鑽石鑲嵌,會客廳天花闆上吊着的如小魚形狀的水晶散着光,落在婚紗的鑽石上,熠熠生輝。
“這件你穿肯定好看。”
“這件也是!”
林雪早早選好了伴娘服,量好了尺寸,同沈璃一起挑選起來。
最終選出來一件沈璃最喜愛的,一旁陪同的助理捧着衣服跟着沈璃到了衣帽間門前。
換婚紗不是件簡單事,還需要其他人給予幫助。
需要幫助的地方被助理弄好,助理先行走出去等候,沈璃穿好後踩着房間角落的平底鞋掀開了粉色的簾子,走到試衣間的全身鏡前。
看着鏡子裡穿着婚紗的自己,沈璃也有短暫的心跳空了一拍。
她從未見過這樣美的自己,華麗的大擺尾部鑲嵌着碎鑽,如同浩瀚星塵。如同花瓣似的向兩側彎曲的抹胸輕紗,腰部是手工精緻的蕾絲,緊緊貼合着腰身,突出優美的曲線。
她突兀地記起自己從前也同某個人站在婚紗店的櫥窗前,看着模特身上美麗的婚紗對以後遙遙無期的婚禮感到期待和興奮。
如今她穿上了婚紗,也真的結婚了,?早已物是人非。
出神之間,鏡前多出了黑色的衣角。接着,沈璃看見了進入鏡子視線裡的江許。
他所有的目光都被鏡子裡的沈璃吸引到,這美好的一切,都同他十幾年的夢境一樣。
“就這套吧。”
許久沒說話,開口後江許才意識到自己聲音的沙啞。
他說他可能沒法趕回來陪她選婚紗,卻還是不想錯過這樣的時刻。
“這雙鞋,你試試合不合腳。”
沈璃轉身面向江許時,對方已經單膝跪地,打開身側的白色鞋盒,取出一支灰色鑲鑽的低跟鞋。
西裝革履,領間的扣子解開了幾顆,單膝跪地擡起下颚看着她。
“右腳。”
沈璃不自覺照他的話做,擡起腳,随後平滑的腳跟被他冰涼的手捧住。
江許小心翼翼地将鞋套在她的腳上,宛如對一件珍寶。
穿上後,他依舊保持着單膝的動作,喉結不自覺滾動,擡頭用沉沉的聲音問她:
“還合适嗎?”
沈璃點了下頭,江許又為她穿上另一隻,等她雙腳站在地上才站起了身。
“低跟鞋腳不會太痛,如果還是感到不舒服的話我再人去換。”
一切都以她舒服為先。
剛才走進衣帽間時,看着鏡前的沈璃,江許的心跳就漏了好幾拍。身體裡提着口氣不肯松下。
她實在太美,讓他甚至有些無法克制。
甚至想要,現在就同她親吻,同她做一些親密的事情。
“你還記得以前說要穿裙尾拖的特别長的婚紗嗎?還說想在草坪上舉辦婚禮。”
但現在卻因為各種原因沒能選草坪,況且沈璃也提出就在室内舉辦。
一提及從前的事,江許就忍不住陷入回憶。
倒是沈璃依舊清醒着,出聲提醒他:
“以前是以前,誰也不會當那些幼稚的話當真。”
男人的眸子明顯暗了暗,卻沒說什麼。
幼稚的話,
他都在當真。
例如她很小的時候童言無忌答應會嫁給他的那句話。
可為什麼,她總認為那些話不重要呢?
江許低下了頭,他在國外獨自度過的那些年,唯有不甘兩個字日日夜夜深根于他的内心:
在深夜輾轉反側的時候,在夜間獨自漫步,買醉的時候,腦海裡都是她。
都是沈璃的一颦一笑,以及她溫柔地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美好的畫面,卻又總是讓他不由得想象沈璃和别人在一起時的場景,這樣的感受宛如在他的心髒上臉挂着顆青檸,再用小刀劃開口子,任由又酸又澀的汁液滴在早已傷痕累累的心髒上面。
他多想沈璃的心裡也是有他的,他多想沈璃的眼裡時時刻刻都有他,他多想,
将沈璃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