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包廂的門被服務生從外面推開,水晶燈金黃的燈光像是為走進來的男人特意打的聚光燈。
“江許?”沈璃有些驚訝。
他怎麼來了?
唯獨身旁的林雪一臉擺着‘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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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空氣果然新鮮,就是大晚上的涼風吹着難免有些冷。
剛走出酒樓,沈璃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片刻,熟悉的氣息頓時将她籠罩,裸露的手臂也被黑色的外套覆蓋。
“這樣好一些了嗎?”
沈璃颔首,小聲說了句謝謝。
見她一直低着頭沒什麼表情,江許心裡有些擔憂。
“你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開心?是我突然進去讓你不開心了嗎?”
原本的打算是在樓下等她,可最終還是沒抵過心裡那聲‘讓她身邊的人都知道你是她丈夫’的聲音上樓推門而入。
“當然沒有。”
因為他的到來,沈璃五分鐘内就收獲了不少谄媚的話,大多是想巴結江許的人說的。
臨走的時候有個自己開了科技公司的同學出來同他談了幾句合作的事情,沈璃在一旁等待的時候看着穿西裝的江許有些出神。
上一次來萬象來的時候江許也在,那次好像是父親過生日,邀請了不少好友一起聚餐。
那個時候的江許才十七歲,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閑服,快一米九的個子,明明是清冷的長相平日對别人葉淡漠的很,那時候一看到她就總是忍不住開心地笑。
二十幾歲的江許,很少穿休閑服了,辦公需要的西裝仿佛成了他戰場上的盔甲。
明明那些回憶仿佛就在昨天,伸手去碰,化作彩色的泡泡又吹的那麼遠。
“現在想回家嗎?”
兩人坐在車廂裡,系上安全帶,江許沒着急踩油門。
“還不想。”
心裡總是有塊石頭壓住,大多是關于景和澤的。她不想那麼早回去,隻想在外面讓風肆意地吹一吹,好把淩亂的思緒和一直伴随的隐痛帶走。
回去就容易睡着,心思重的時候最容易做夢,做夢就回到他們的過去。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還有看着對方的眼睛說以後不管去哪裡都要一直在一起的回憶……
夢境是會吞人意識的猛獸,事後的無力和墜落感才是最讓人心煩的。
“那現在有想去的地方嗎?”
“暫時還沒有。”
江許的拇指摩擦着方向盤的輪廓,陰暗的環境遮住了眸子裡一閃的情緒。
刷來刷去的推薦頁面屬實沒什麼好看的,手一滑,切換到了同城推薦。
沖着封面昏暗但頗有氛圍感的圖片沈璃果斷點了進去。
“這家清吧今天有活動,而且好像不遠,一起去嗎?”
看文案說今晚有網紅歌手駐唱,雖然名字不大,但沈璃對此有所關注,發表的好幾首歌都在播放列表裡。
——
中古風的清吧,雖然燈光昏暗到進門的台階隐匿,到沉浸式空間美學屬實是另外一個世界。
民謠歌手抱着木吉他輕輕哼唱,深棕色的皮衣外套融入黑暗之中。
輕掃琴弦,穿透狹小空間的樂聲無限放大,像是一滴水珠綻落在海面,生起的漣漪不斷擴大。
“太冰了,少喝一些。”
沈璃手上的‘落日海洋’剛抿了幾口,江許蹙了蹙眉提醒。
突然被他管教,還有些不習慣。
沈璃撇了撇嘴,默默把杯子放下。
快溢出的冰塊漸漸下沉,玻璃外壁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手心都被浸濕。
“知道了。”
又惹阿璃不開心了嗎?
阿璃低頭不看他,他隐隐感覺到阿璃話語裡的不滿。
心髒隐隐作疼,手放在桌上不經意蜷縮,指頭快要嵌進手心的肉裡。
調整好呼吸,他為剛才的話解釋:“你生理期要到了,這段時間吃的太冰容易痛經。”
屏幕上的文字都化作看不清細節的小點,沈璃的視線在手機屏幕前亂了焦距。
一直以來,有關她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江許總是能記得清楚。
忘記自己腳上的傷,也會在約定的時間到達網球場陪她練球,來來回回打了一下午,韌帶拉傷也不肯說。
記得和她的每一個紀念日,記得她所有的喜好,甚至連烘培時她習慣性地擺放順序他也記得。
年少的時候每個月的特殊時期總是帶上特意囑咐林媽做的熱補品給她,她偶爾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脾氣也趕不走他。
沈璃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恍惚過後,眼神聚焦,睨見無措的江許。
江許對她心思,她何嘗不知道?
清楚明了,卻還是無法迫使自己對他産生跨越朋友範圍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