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聲音這麼響,裡頭确是靜悄悄一點聲音都沒有,縣太爺他……莫不是出事了?
“大人!大人,開門了!”
“壞了,壞事了。”師爺這時也意識到事情不對。
“要不,我們還是撞門進去吧!”李大頭提議道。
“不成不成,還有夫人也在裡頭,不能撞門。”師爺一把否定他們撞門的提議。
“公子呢?公子平時最為勤奮,怎得今日也睡了懶覺……”師爺與沈大人是舊識,他就住在這處院落的南邊偏院,隔着沈公子的住所。
隻是昨夜他被王捕快拉着去他家吃酒,今早才回到縣衙當值。
“壞了壞了!”想到什麼,師爺什麼話都沒交代,拔腿就往偏屋跑去,急切的模樣絲毫不見平日的儒雅溫文。
留下幾人面面相觑。
“師爺這時回屋想幹啥?” 李叔問。
“是公子吧,說起來也奇怪,今日也未見公子出門。”李二叔這回也想起,拔腿就跟着往那頭跑去。
公認最有主意的兩個走了,剩下的幾個人也匆匆跟着跑到偏屋。
這回不用撞,公子的門就沒有鎖。
房門敞開着,光照不進的桌案前隐有一人影坐着。
叫了幾聲公子都沒應答,師爺暗道一聲失禮,擡腳往裡走去。
隻一步,師爺便停下腳步,整個人僵愣在原地。
“怎麼了?”李叔撥開攔在前頭的李二,往裡看去,不解,“公子這不是在裡面嗎,怎麼都不應聲……”
待看清屋中那人的狀況,李大頭也愣在了原地,手足無措,左右環顧,不知該看向何處。
“裡頭是什麼情況?”
眼看南芝直愣愣也要往這邊探首,李大頭趕緊收回邁進去的腳,深呼口氣,就要把南芝往外頭帶。
“你還小,見不得這些。”
“小胡,過來吧。”過了很久,師爺才緩慢開口,聲音帶了沉沉疲态。
讓仵作進門,南芝收起好奇心,乖乖站在李叔身後。
除了張捕快跟仵作在裡頭驗屍,幾人又聚到院子外面,圍成一圈。
“要不要撞門?”王捕快問的,自然是縣令跟夫人的屋子。
師爺擡頭看了眼半染烏雲的天際,拳頭捏的緊緊的。
靜默許久,才深深歎息。
“撞。”他頭顱垂下,心中還抱着不切實的幻想。
這回,大家步伐都刻意放的很慢,不過幾步遠的小道,走了足足有一刻鐘時間。
哪怕再回避,這條小道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刻。
師爺拿着筆的手止不住顫抖,墨水都滴落了好幾滴,愣是一個字都沒寫成。
縣太爺遇害,這事得第一時間上報州府。
師爺手抖寫不了,便由縣衙第二讀過書的南芝接手。
“癸卯年四月十四,辰,發現縣令沈大人,及夫人公子,于寝居遇害。”師爺頓了頓,等到仵作過來,将初步檢查的結果程上來,繼續道,“初步探查結果為,沈大人及夫人死因為中毒,死狀安詳,未見掙紮痕迹,口鼻有血滲出。根據遺體僵硬程度推測死時為醜時,事發時門窗緊閉,未見賊人闖入迹象。”
“公子脖頸有勒痕,初步斷定死因為缢死。按屍僵推測,死亡時間大緻為醜時,死時門未落鎖,疑有賊人從門進入,于身後勒死沈少爺。”
南芝一字一字記下,寫完後再給師爺一看,師爺大緻掃了眼,就裝封起來。
若是尋常人,同處一處屋檐下,旁人都遇害了,隻有一個完好無損。
那他一定是首要懷疑對象。
南芝也是這樣想的,但她剛盯着師爺看了沒一會兒,便被李叔跟二叔同時隔開視線,拉離這處二堂議事廳。
二位老人都闆着臉,面上的皺紋道道寫滿了嚴肅。
二叔小聲提醒:“你就是懷疑是你大頭叔幹的,都不能懷疑是師爺。”
南芝不解,從前她沒來過縣衙,李叔也沒提起過師爺為人。
剛想開口詢問,便聽二叔嚴肅道:“師爺昨夜未宿在縣衙,詳細的回去再讓你大頭叔告訴你。這事你先别着急說話,你反正剛來,先聽我們的。”
等三人回到二堂,看到的是已經站起身的王張兩位捕快。
王捕快手上拿着那封信,朗聲道:“不過區區一百裡的路,哪裡需要同行,我一人租匹馬,天黑之前就能趕到!”
“不行!”駁斥他的是師爺。他面容冷峻,說出的話是少有的堅決,“衙門剛出事,二人同行也好有個照料!”
王捕快向剛回來的兩個老人投去求助的眼神,卻被李叔無情反駁,“我們讀書少,都聽師爺的。”
“诶!這租一天馬也不便宜,何必多出這一份錢呢,又不是小孩不認路。”王捕快還想說些什麼,這回,他說完看向南芝,想看看年輕人會不會站他這邊。
南芝眨巴了下眼睛,果斷退到李叔身後,擋去王捕快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