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修明收回視線，灰敗的眼眸看向南芝，張了張嘴，還是問出第一個問題：“南芝怎麼會想到來縣衙辦差？”

南芝：“補貼家用。”

“我已死去，為何南芝還能看得到我？”他手指微微攥緊，本就慘敗的指節更白了幾分。

“我算是冥府接引亡魂的使者吧。”南芝腦中迅速略過協議内容，沒有不可說條例。至于功德一事，他沒問，也沒必要提及。

沈修明慘然：“沒想到南芝竟有這般來曆。”

南芝微微應首：“我也沒看出你竟然這般尊貴。”

一想到身世父母，沈修明再次黯然垂眸：“父親大人他們……”

他一副自責模樣，顯然還不知道沈大人那邊的事。

沈修明隻是哀道：“都已陰陽兩隔，見不見不過徒留悲傷。我不忍看他們白首垂淚的樣子。”

“不見也好。”說着，南芝微微攥緊腰間布袋，那兒放着引魂卷軸。

正胡思亂想見，南芝看到沈修明忽然面容嚴肅，擡眼往縣衙外方向看去。

南芝也擡眼往那看去，視線被院牆遮擋，她什麼也沒看到。

還未等她問，沈修明已率先開口：“縣衙可是有其他亡魂，我感覺到有一股很強大的恐怖的存在在靠近。”

“恐怖純在？”南芝聞言也是微驚，“莫非縣衙裡還有兇魂存在？”

沈修明搖頭，隻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個方向。

南芝同樣一臉擔憂，兇魂是會吞食亡魂強大自身的，她怕縣衙裡這三個新魂還未沉冤便再糟毒害。

咬了咬牙，南芝道：“要不……”

“消失了。”沈修明驟然放松警惕，身體不受控制往後退了兩步，半隻腳已透過了屋牆。一看自己這樣，他又落寞了幾分，喃喃道，“幸好是消失了，許是見南芝也在，不敢靠近吧。”

南芝可不覺得自己有這般效用，她墊腳又往遠處探了探，廊檐外日頭正盛，那東西，會是兇魂嗎？

可沒見過有亡魂能在日頭下出沒的。

“南芝…”沈修明欲言又止，猶豫着看向南芝，在南芝忍不住要開口問時，他這才猶豫着道，“聽說……聽說降妖抓鬼的道士皆有鬼仆，不知……”

南芝以為他是要留言給沈大人，沒想到他竟會說這種話。她啞然笑道：“沒想到你還看志怪話本。”

“怎？”他有些驚詫，傳言是假的？

怕他再誤會，南芝趕緊解釋道：“沒有那些事，我隻是個冥府接引，并不會那些。”

……

胡仵作方将那麻繩拿過去，便引來全部人圍觀。唯有師爺一人捋着松散的胡須，一臉的沉重。

“這東西是哪兒發現的？”

“于沈公子屋前石凳下。”

“這是否說明沈大人與公子一案，是兩夥人所為？”李二試探開口。

李大頭：“什麼兩夥人，你是說公子他在外也有仇家？”

師爺隻是沉靜地看着哪染血的麻繩，低聲呢喃：“怪哉怪哉。”

“怪什麼？”李大頭湊上前問。

師爺搖頭，思忖了下，問：“你們可知道公子在官學可有與人生了龃龉？”

李大李二皆是搖頭，他們幾個大老粗，怎麼可能知道沈公子在官學的事。

“我……”胡仵作一開口，衆人目光齊齊看向他。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是說，南芝或許知道。”

李大李二相視一眼，皆是不懂。

“這事跟南芝有什麼關系？”李大頭心直口快，率先問出了疑問。

胡仵作訝然：“你竟然不知道南芝跟公子是同窗？”

李大頭撓撓頭，這事他還真……等等！

“你說南芝跟公子是同窗！”他後知後覺，才想起二人确實是年紀相仿的樣子。

“那這事好辦，我跟她去一趟官學，要什麼問不出。”

李大頭說完，也不過問師爺意見，擡腳就往外走。

“等我，我也去。”李二忙也跟上。

隻是他們兩擠出門後，卻是停立在原地，互相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南芝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