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要裝作所謂的一對佳人才子,他們二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一粉一紫很是融洽。
南芝時不時環顧周圍,生怕走錯了方向。
好在,并沒走錯。
那兩戶人家離的很近,大門上都挂着王宅匾額,富麗堂皇,高牆大院,一眼過去就是大戶人家,顯眼的很。
南芝正在驕傲自己的尋路本領,耳邊傳來男子清冽的嗓音:“你對懷南縣倒是熟悉。”
“多謝大人誇贊,生活了幾年,熟點也是正常。”南芝昂着頭,全盤接下他的誇獎。
他們這番舉動,在後面三人看來,頗像是打情罵俏的小兩口。
三人趕緊放緩腳步,壓低聲音,在後交頭接耳。
這兩家門前都挂着紅燈籠,貼着紅對聯,一片喜氣祥和的樣子。兩戶院子裡都擺着流水席,還有不少賓客在席間敬酒交談。
兩家南芝與東方潛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股子詫異。
這兩戶,都像是在辦正常喜宴。
雖說同是喜宴,可是僅有一家的新郎官出來陪同。想起冥婚一事,不得不讓人懷疑,另一家是否有新郎官在。
二人默契十足,往有新郎官的那家走去。
門口登記來訪賓客的看東方潛衣着不菲,像是個世家公子,很是禮貌地招待二人。等要登記載冊時,東方潛才記起錢财都放段從星身上。
他擡眼看去,卻見他們三不知何時,已去了另一家。
南芝見狀,趕緊将那燙手的木盒拿出。
看到手中出現的精緻木盒,東方潛眉頭微蹙,他不解看向她。
看她面上隻有輕松沒有一絲不舍,他這才将那木盒拿過,放于那鋪着紅布的桌子上。
“鄙人姓左,來自安滄千機坊,今日同…朋友,同遊。路過此處,見有喜宴,特來沾沾喜氣。不知貴府喜好,特奉上芙銀樓玲珑玉簪一支,祝福新人百年好合。”
王家管家執筆的手一頓,京城千機坊,姓左?他也不去看簪子樣式,不确認來人身份是否屬實,趕忙起身,親自将人迎進裡屋。
南芝不知千機坊是何,但看管家反應,大人報出的這個名頭應該來頭不小。思考間,察覺耳畔有人靠近,是那熟悉的慵懶嗓音:“安滄城出名的織雲紗便出自千機坊,你一安滄人你不知?”
“大人說笑了,我那時才幾歲。”南芝忙傻笑着應付,她哪會知道後世幾百年的什麼工藝紗裙,為了避免說多錯多,她擡腳跟上管家的步伐,率先走進院子。
一進去,便看到管家對新郎耳語了幾句,便往屋裡走。
新郎擡眸朝他們這處望來,那千機坊名聲在外,新郎笑着同身邊客商道了幾句。帶着酒壺,舉着杯盞朝二人走來。
“大人,千機坊這麼出名,我們不會露餡吧?”坐在他身旁,南芝低聲問。
“不會。”他聲調依舊慵懶,“不過……”
南芝擡眸,對上他帶笑的眸子,她疑惑看過去,剛要開口。
便聽他道:“喚我名字便是。”
到嘴的“大人”被她緊急咽回去,南芝乖巧點頭,“好的,公子。”
說話間,一身紅色喜服的新郎已走到二人跟前。他們本就是随意挑了處人少的位置坐下,見新郎過來,東方潛站起身。
舉杯:“鄙人初到懷南,見你這處喜慶,特來讨杯喜酒喝,可有冒犯?”
新郎隻陪笑道:“左先生賞眼,是小生之幸。”
在座不妨有見過東方潛的,隻是一聽新郎對他的稱呼,大家也不敢反駁,隻跟着道賀。
南芝從未見識過這般豐盛的宴席,那遙遠的前生“窮奢極欲”在她腦子閃過。瞥了眼身側,陸續有人過來敬酒,也隻對着“左先生”。
南芝提起筷子,快速瞄準離她最近的那道芙蓉鴨。
身側那人仍舉着酒杯,南芝已将手瞄準離她有些距離的水晶蝦仁。
淺抿了口杯中酒,東方潛見身旁女子筷子越伸越遠,他也提箸為她夾取遠處色澤誘人的鵝脯。
看到碗中多出的美味,南芝笑着擡眸:“多謝大……公子。”
她驚訝地看向身旁這位公子,他面頰绯紅,以為他是飲酒過多,南芝趕緊看向他杯中,但見他寸餘的杯中,還有着大半杯酒水。
南芝低聲:“大…公子,咱此番出來,還有旁的要緊事,這酒就不喝了吧。”
聞言,東方潛索性放下,對那前來敬酒的客商禮貌一笑。
覺得時機合适,他開口:“見你兩家都在辦喜宴,又同是王姓,可真是湊巧。”
他瞥了眼身旁已經吃了半飽的女子,輕笑道:“今日出行,能沾兩份喜氣,當真不錯。”
新郎面上得體的笑容瞬間僵住,他幹笑兩聲:“是啊,吉時難得…呵呵。”
新郎同樣站起身,超東方潛一拱手:“王家世代經營棉莊生意,早仰望千機坊織錦多時,難得左先生賞臉,不知可否再小坐片刻,家父早想見左先生一面。”
見東方潛颔首,新郎面上笑容這才真切了幾分。
聽他說隔壁那家确實是跟他們同一祖先,隻不過早在爺爺輩就分家了。他們繼承了棉莊,隔壁走成衣銷路,但還算是聯系緊密。
南芝吃的時候也不忘觀察周圍,同王家往來的客商皆是非富即貴,有些很明顯,還是外地人樣貌。
對于這些人來說,不論是懷南縣縣令,還是千機坊左先生,對他們的吸引都大的驚人。
不說結識,哪怕隻是在他面前露個臉,對他們而言,都覺得是莫大榮幸。
雖有新郎官幫着打圓場,宴席之間沒那麼擁擠,前來敬酒的人也是沒斷過,縣令大人此時沒有不耐煩起身走人,真是難得。
離了外面往來的人群,入了待客中堂,二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新郎口中說着客間清靜,二人一進屋中,卻發現裡面早坐了個老者。
中堂擺着山水字畫,瓷瓶玉件,布置頗為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