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一如既往熟悉,東方潛知道對面女子是邪魔所化。可是,不知道是否受這具軀體影響,他也覺得心髒抽疼,像被利刃洞穿一樣。
随着長戟接近,兩道虛影合二為一,化為那個人,她生生站在他們面前,任由長戟洞穿她的心口。
“噗嗤。”與此同時,他也經受不住,猛吐一口鮮血,渾身力道随之被抽盡,他撐着戟身,才讓自己不至于跌落在地。
渾身劇痛另東方潛無法思考,女子身子癱倒在地,嫣紅的血液不斷自她心口溢出。
她睜大着眼睛,不相信自己真這般絕情,會對她動手。
他沒忍住看了女子一眼,隻一眼,他便覺神魂像是被人撕裂,巨大的痛楚再次襲來,一股巨力再将他往外推開。
恍惚中,面前邪魔身影再次浮現,一如既往與邪惡嗓音極其不匹配的俊俏臉龐。
邪魔渾身泛着死氣,一張死灰的面上布滿裂隙。
他張開如血紅唇,唇瓣翕動,吐出令人渾身難受的聲音。
“中計了哦。”
少年口中低喃,待說完,他整個軀體像是再也支撐不住,黑霧凝聚成的身軀徹底碎開,散亂一地。
黑霧正在慢慢消失,待到黑霧全數消失,原地隻留那被長戟洞穿的“心髒”。
邪惡的陰笑聲愈發遠去,東方潛隻覺全身愈發疲憊,像是以往嗜睡症犯了一樣,再擡不起眼皮。
再一睜眼,他發現自己回到了一千功德兌換的床榻上。
東方潛沉思着拿出那份莫名出現的卷軸。
夢中的一切用現生常識難以解釋,手中這份卷軸不也同樣。
“卞淮,白漓。”他細細揣讀夢中聽到的這兩個名字,以及邪魔最後一句,“玄龍少主。”
……還有,她。
手掌撐着冰涼的床面,擡眸看了下外面夜色,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
東方潛垂眸看向淡紫色的玉床,目露沉思。
……
南芝在大火前停下,熊熊滾來的熱焰,像是一張咧開的巨嘴,告誡她裡頭不可能有活人。
到了這燃燒着的宮殿前,那百人千人的哭喊聲似是被人喊停,消失的無影無蹤。
殿門外隐有聲音傳出,很陌生,很遙遠……
沒再猶豫,顧不上朝她而來的烈焰,她用那屬于曾經的稚嫩雙手推向殿門。
烈焰當即将她的手心灼傷,痛感襲來,她索性整個人貼上去,用臂彎撐開殿門。
她的母妃在裡面,過往的點滴再此刻交融重疊。
這一日,外頭喊殺聲沖天,父皇将她帶到寝宮中,裡頭還有已經哭成淚人的母妃。
父皇讓自己救救他。
“你明明能與神祇對話,快,快,父皇的寶貝靈童,你快同仙人對話,讓他們出現,救救我,父皇還不想死。”
父皇面上沒了平日的風輕雲淡,他面容猙獰,掐着她的肩膀,力道大的要将她的肩捏碎。
“不,我不知道……”小小的她怎麼能想到,以前餓的很了,同屋外芭蕉對話的場景。
在她癫狂的父皇眼中便成了同仙人交談。
母妃在一旁低聲啜泣,她拿帕子遮擋的右邊面頰,嘴角帶着血絲,面頰高高隆起。
“你不救我,都得死,我們一家都得死。”父皇更加大力晃着她的小身闆,南芝無措地搖頭。
她無助地看向母妃,祈求母妃能幫自己一把。
“行,你不幫父皇。”
父皇一把将她推開,她跌坐在地上,顧不上疼痛,擡眸看到父皇走到燭台前,他拿起燭火,面上滿是癫狂神色。
“那我們一家人便一起死,一起飛升!”
說着,他将燭台高高舉起,看向南芝眼底滿是興奮。
南芝跌坐在地上,她沒見過這樣的父皇,一時被驚的說不出話來。
嗓子被堵住了,腿也很軟,她站不起來,更逃不掉。面前清瘦的男子眼裡布滿紅血絲,向來威嚴儒雅的面上隻剩貪婪。
南芝絕望地閉上眼睛,預想中的灼傷沒有傳來,隻聽一聲撲通聲響起,她睜開眼。
母妃一把撲倒父皇,将他緊緊擁在身下,她面上精緻的妝容早就哭花,不複以往雍容。
她嘶啞着嗓子,沖南芝大喊:“快跑!”
掉落地上的火苗很快燒穿昂貴的毛絨地毯,火星子攀爬到他們二人身上。
耳邊傳來母妃凄厲的慘叫,南芝沒跑幾步,她回頭看向母妃。
母妃壓制着癫狂的中年男,那向來明豔的面上盡是決然。
“快跑……”
半個身軀被烈焰吞灼,她的聲音很低很低……
唯有那被她壓在身下的皇帝,面上仍是帶着癫狂。
“飛升!我們一家一起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