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你在這作甚?”
耳畔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南芝驚駭轉身,看到了一個熟人。
他身穿一襲清冷白衣,在夜色中,比天上月亮更加皎潔醒目。
“我……”三更天,南芝不知道如何作答,若說是去尋秀瑜,也到不了這個時辰。
男子面帶疑惑,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
少女面色慘白如紙,紅紅的眼睛腫的老大,蹲在地上,小小一團,可憐兮兮的。
東方潛擡出手,出于禮節,他手心向下,隻為她留個借力起身的機會。
南芝輕道聲謝,她沒去攀他的手,而是手掌撐地,緩慢起身。
她的雙腿很麻,像是蹲了許久,腳下方一個踉跄,人已被一清冷帶着淡淡香氣的身子攬住。
“多謝。”南芝反應很快,忙要推開面前人,那人卻是摟的很緊,不給她任何脫身機會。
“别動。”被當成登徒子避之不及的某人面上微紅,扶着這個站都站不穩的小女生,他此刻也沒了多問的想法。
他今夜原是要去東街廢舊醫館那處,不知哪根筋搭錯,他不知不覺走到此處,更是見到這人躲在巷口,哭的傷心。
夜裡寂靜,連聲蟲鳴鳥叫都沒,以為人被欺負了,他快步上前,卻什麼鬼影也沒見着。
不是被人欺負了,莫不是被鬼?
“本官讓十七送你的那符是假的?”他問。
南芝聞言,取出那空蕩蕩的信封,她眼眸向下,看到地上還有燃盡的紙灰。
“多謝大人。”像是這時,她才終于縷清,自己活在懷南縣。
拿着空了的信封,一股暖流自四面八方湧入她冰涼的軀體。
南芝重新揚起笑臉,因為路過,她的聲音帶了些啞。
“大人。”她喚他。
“沒事了?”
“沒事,有大人送的符紙護着,怎會出事。”她笑。
“沒事便好。”
面前房屋過于簡陋,也不知到了嚴冬,能否遮風避雪。
待到四肢鈍感消失,南芝忙放開他的臂彎,她垂頭又低聲道了句謝。
待走路巷口,面前的景象太過熟悉,強忍着的淚意再也憋不住,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滴滴掉落。
見她這樣,鮮少安慰人的懿王大人伸出手,懸在她頭上停了好一會兒,還是收回。
他伸手入懷,漠然取出一張帕子,遞到少女面前。
“哭過了就進去吧,若是這段路也不敢走,本官多送你一程也不是不可。”
南芝沒有伸手,擡手掩去淚水,她鄭重點頭。
在夜色下,他眸子如星芒一般耀眼奪目。南芝再次垂下眼睫,她沒再向前,停下腳步。
“大人,我想家了。”她聲音很低,風一吹便會散去。
“需要衙門幫你尋親?”他問。
南芝重重搖頭,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暖意,她最近再次微微彎起,兩行清淚自面頰滑落。
“不必了,想過以後就不想了。”
“大人,你來此地是有何要事?”
幻境記憶正在離她遠去,面前人的身影愈發凝實,她很肯定,面前這人是真實存在的。
“無事,出來散散心。”他随口敷衍。又垂眸掃視了下面前人,看她已恢複平靜,想着如今時辰也還早。
便開口道,“既然無事,便随本官随處走走吧。”
路上,他又問起為何深夜未歸一時。
南芝想了下,如實說出她去了明雪家中一事。
“想來就來,想走便走,這人莫不是将縣衙當成客棧了。”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怕他遷怒明雪,南芝忙替她解釋:“非明雪不願,實是她身子不适,恐怕難以勝任捕快一值。”
“無事,與段從星說一聲,月例工錢留下便是。”
他們走的方向,是去城南城郊。
南芝記得,是那處邪修的屋中,那枚鱗片還在她身上,還未來得及找到半仙。
想了下,南芝将鱗片取出,遞到他面前。
“大人,這是我早上從邪修屋中尋到的,還帶着新鮮血迹。”頓了頓,她忙補充,“原本看着怪異,想先問過半仙,待查清楚再上報。”
他拿着鱗片,眉頭微蹙。
鱗片如玉剔透,泛着淡淡幽光,他沒見過。
将鱗片收好,他看向面前屋門大敞的住所,問:“會怕不?”
邪修被羁押在縣衙牢房,他的住所空落落的,月光落進去,巨大的銅鏡反射出黃色亮光。
見南芝搖頭,他才推開那扇木門,擡腳有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