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疏忽。”段從星低下頭,哽咽着道,“若是陛下要追責,盡管怪到我身上來便是。”
瞥了眼兩個鐵面暗衛,段從星梗着脖子,昂首:“大不了我跟你們回京。”
暗衛眼皮微阖,嘴角往後微不可查扯了下,仍是一言不發。
“抓我,主子外出這事,是我執意要瞞着。”
“段統領,你我各司其職,你與我們為難也沒用。”其中一名暗衛終于忍不住開口,“我們隻想知道懿王确切情況。”
“都說了他外出,什麼也沒說。”
易子實也隻能搖頭,大家都當差多年,深知陛下要的隻是一個結果。
。
他們後來又說了什麼李大頭沒聽清楚,他隻知道,南芝再不醒,所有人的處境将會很危險。
李大頭當即回頭去找張半仙,問他那個床是不是真有他說的那般神奇。
得到半仙肯定的答複後,李大頭咬咬牙,無奈點頭。
“這事千萬不能聲張出去,南芝是女孩子她……”他道。
“放心吧,縣令他心中有數。”半仙敷衍。
“可是……”
“救人要緊?”半仙怕他反悔,趕忙開口堵住他的後話。
“救人要緊。”李大頭疲憊點頭。
想起李叔當時的擔憂,南芝心中微暖。
夜裡畢竟風寒,一陣涼風吹過,南芝擡手拂下被風吹起的袖擺。她擡眼回身看去,竟真看到了個熟悉的人影——暗衛十七。
對上視線,十七朝她微一颔首。
想來他們是看不到半仙二人,時間緊迫,南芝沒再遲疑,她直接問半仙關于卞淮的事。
為什麼卞淮能隔空引她入幻境。
半仙聞言眉頭高蹙,他咬牙道:“說到這我就來氣!”
那日在古墓之中,面對那善良的小屍鬼,半仙自然樂意相助。外面那些食屍鼠同她有着理不清的聯系,她能控制那些食屍鼠,也被它們所限制。
本來,他利用自身能量将她與外面那群鼠群剝離。這些舉動無須耗費過多靈力,可惜,他漏算了一點。
那邪魔在鼠群身上設局,在屍鬼身上也擺了一道。
更是早在烏木劍上都注有魔氣。
當時若他放任不管,小屍鬼必定魂散。所以他出手保住那小屍鬼了,也被邪魔利用,汲取走了不少靈力。
所以半仙虛弱,那邪魔得了靈力,又在幾人離開後,大肆屠殺鼠群,積攢懸念,以墓室為陣,設了個針對黑貓半仙這些神的陣法。
南芝仍有一點不明白:“他為何能輕易換軀殼?”
若沒記錯,邪魔最早用的是她已故同窗的魂體,後又換成了侍衛屍身。
“邪物手段狠辣,奪舍之事于他而言不過家常便飯。”半仙不屑。
“那把劍……”
“那劍無礙,你可以用了。”半仙拍了拍胸脯,肺都快氣炸了,“千算萬算,沒算到這髒東西這麼狡詐。”
原以為有個分魂在場,定然不會有意外發生。邪魔似乎也料到了這點,提前布置了分魂陣法,再引南芝入幻,重創他們。
隻要玄懿那道分魂進入,分魂上殘留的術法也會被陣法吸收,從而為邪魔所用。
玄懿自然不會允許這事發生,他将殘魂融入卷軸之中,再由南芝經手,将卷軸傳遞給東方潛。
東方潛有人身,在人間也有天家身份庇佑。
陣法無法直接竊取他的神魂,邪魔的陰謀便也沒法得逞。
半仙二魂說完話,十七也來到南芝面前。
他沒問南芝為何會從懿王房間出來,隻是見到南芝出來,他便知道,這個房間,不必再守了。
“姑娘。”十七沒有坐下,他眼睛看着亮着燭光的房間。
“懿王在裡面?”他問。
南芝正要否認,就聽十七又道:“陛下那邊都知道,她想知道,懿王是否還活着。”
“大人還活着。”這點,南芝很是肯定。
十七搖頭:“我這幾日看到了神棍做法,還有各種湯藥進了這間房。”他說着擡手指了指前頭的房門。
“再過四五日,陛下派出的欽差大臣就會到懷南縣。”十七又道。
“大人他真的還活着。”南芝垂眸,四五日,她也不清楚裡頭的人能不能在四五日内完全掌控鏡湖。
“我且會再為你攔兩日,欽差到通遠州前,我要見到懿王。”
“多謝。”十七走後,南芝猶豫了下,還是上前靠近那扇緊閉的房門。
東方潛依舊平靜地躺在床榻上,紫玉床榻在燭光下反射着微微亮光,南芝上前,坐在床榻上。
她伸手抓起他的一隻手,他手心依舊冰涼,告知不到體溫。
南芝雙手交疊,将他的手放在雙手之間。他們之間的羁絆并不強烈,南芝心中仍有一道坎。
就像李叔所擔心的一樣,他出身貴胄,在人間,他的妻很難是一個平民女子。
閉上眼眸,南芝意識開始輕喚他的名字。
這是她唯一知道的,可以與他同入鏡湖的方法。
可是當南芝再睜眼,面前白茫茫一片,她腳踏在鏡湖水面上,四周如鏡無波,隻倒映出她一個人的身形。
“大人。”南芝喚了句,未能在這方天地泛起漣漪。
東方潛,似乎不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