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衫沒好氣道:“如果是顧母找我,不要打擾我挖土。”
顧夢夏解釋:“不是,是他。”
“到底是誰?不說就去一邊休息。”三十畝地除去幫忙的工作人員、林玲和安逸,還有九畝地等她加高田埂,顧蘭衫實在沒有時間和她多費口舌。
“是他。”顧夢夏閃到一側,指向遠處一直留意這邊動向的鹿扶風,不是她出賣人,實在是顧蘭衫太難纏了。
說完話,她便跑遠。
徒留顧蘭衫隔着水田和鹿扶風大眼瞪小眼,最後鹿扶風敗在她疏離的眼神裡,跨步走過來。
鹿扶風也不知道是自己哪裡惹她生氣,放低自己的姿态,道:“蘭衫理理我好不好,是我哪裡做的不好?我可以改,如果你不想穿……”
顧蘭衫意識到他要提及穿裙子的事,這是一件很私密的事,她不想讓第三個人知曉。
望着周圍人一個個耳朵豎起,側着身子,還有隔着三米的直播鏡頭。
顧蘭衫趕忙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錯,隻是我來這裡是種田的,其他的事先放一放。”
蟲在鳴叫,直播間的人沒有聽清他們說的話,但見他們兩人這幾天的相處,也能猜到八九不離十。
有人道:“應該是吵架求複合,好想聽聽說了什麼啊!”
見鹿扶風似乎要對鏡頭說什麼,顧蘭衫眼裡含着警告瞪向他。
鹿扶風受夠了她的冷暴力,這比殺人還要誅心。他一再降低自己的姿态,露出最柔軟的一面,隻為了顧蘭衫的眼裡能再次有自己。
鹿扶風不怕死地攬住她的腰:“好,隻要你願意理我,同我說話,什麼都行。”
顧蘭衫還記得顧母的話,雖然語氣緩和許多,之後他說的話都會回應,但一句多的都沒有,基本上都是“嗯”,“哦”敷衍一切。
但這對鹿扶風來說比冷暴力強上不少,他都能接受。
無論她回什麼,為了話題不冷下,鹿扶風開始沒事找事說。
他是早産兒,小時候身體不好。小學時,看學校裡其他男孩子、女孩子爬樹,便也跟着往樹上爬。結果把他放在肩上的小夥伴支撐不住他的重量,一松開手,他從兩米高的樹上摔下。
從他出生到現在,隻要是記得的事,父母說的事,好的,壞的,醜的,美的,都一一告訴她。
想要把她缺席的過往都補上,仿佛他說了這事便是兩人都經曆過一般。
還總是試探顧蘭衫的過往,雖然鹿扶風在得知顧蘭衫是自己的未婚妻時,家裡人就把她背調了個底朝天,但是親口說的和紙上是不一樣的。
看着他喋喋不休的嘴,他不過是她閑暇時的樂趣。
顧蘭衫淡淡瞥了一眼他枯萎發幹的嘴唇:“你不渴嗎?”━能不能不要說了,嚴重影響她挖土的進度。
鹿扶風似乎是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奪過她手裡的鋤頭,甩在地上,本就操勞過度的鋤頭禁不住他這一甩,底部和木杆徹底脫離,“咚”地一聲砸在土裡。
鋤頭把手和自己組了三年的小夥伴分了家。
顧蘭衫凝望散落在地的鋤柄、鋤刃,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吼道:“鹿扶風看看你做的好事。”
顧蘭衫平日除了種田,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鹿扶風十分享受她的情緒随自己起伏:“我錯了,重新給你買個。”
“沒有工具我要怎麼挖土,你要我用爪子刨嗎?”顧蘭衫擺出白淨的手在他眼前左右晃動,撿起地上鋤頭的殘軀,試圖拼接在一起。
撿鋤頭時,她沒有控制手頭的力度,用力過大,鋤頭本就是從農民家淘的二手貨,鋤柄一下子分成兩半,濺起一片木屑灰,她下意識遮住口鼻。
“我去向村民借。”鹿扶風說着就要行動,顧蘭衫抓住他的手:“算了,我看能不能修好。”
鋤頭是農民常用的農具,借一次是善意,借兩次是交情,借多了便是沒眼力見。她摸索鋤刃全身,隻發現幾處細小的裂痕,沒有傷到根本,不影響使用,換個鋤柄還能再使幾年。
顧蘭衫勢要把這個鋤頭用到退休。
她回到小屋後山,記得之前上山拾柴時,見過一片榉木林,她循着記憶裡的路線,沿着山間小路,走到榉木林前。
左看右看,敲了敲木頭,最終挑了棵直徑差不多三十厘米、質地簡易的榉木。
又對比了下插入鋤刃的距離,隻比這棵榉木細一點。
她揮舞柴刀,砍下木頭,截去細的一部分,削掉表層的樹皮,木锉刮掉殘留的毛刺,把光滑的木頭怼進鋤刃裡,一次就中。
這片山在種田小屋後面,屬于小屋房主,之前節目組尋求了房主的同意,隻要不把山砍秃噜皮了,山裡的物資随便用。
她提着更新的鋤頭回到田間,繼續做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