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她緩緩開口,“你過來吧。”
“謝謝姜姜!姜姜你最好了!”徐來迫不及待拉着姜逢跑去隔壁,歡快的腳步聲傳進江臨川和奚穆耳朵裡。
江臨川瞪大眼睛:“這也行?小姑娘都這麼好騙嗎?”
奚穆面無表情打斷他腦子裡那點兒不可言說的東西:“他行你不行,别想了。”
“……”
姜逢帶着徐來回了自己房間,房門一關,她倒有些無所适從起來,心裡又開始暗暗後悔,剛才不該心軟将他帶回來的。
徐來也沒比她好到哪兒去,雖說不是第一次與姜逢共處一室,但之前他沒有任何記憶,孑然一身,想怎麼沒臉沒皮耍無賴都可以,如今姜逢知曉他的身份和過去,他一時還真有些羞赧,連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最後還是姜逢先開的口:“咳,那個……今晚辛苦你打地鋪了,這兒就一張床。”
“當然。”徐來被她帶得也有些結巴,“總、總不能讓你一個姑娘家睡在地上,我皮糙肉厚睡哪裡都行。”
“那……”姜逢木木地低着頭,話音含在喉嚨裡模糊不清,“我想換件衣服。”
“啊?”
徐來錯愕了一瞬,目光在她被發洇濕的薄衣上定了定,反應過來時羞怯的紅暈悄悄攀上他的耳尖,他目光躲閃在燭火下熠熠生輝,徐來有些遲鈍地應着“……好,我不看。”
見徐來背過身去了,姜逢這才放下心來走到屏風後面,一邊注意着外頭的動靜一手手上迅速換衣,不消一會兒功夫耳邊便傳來姜逢低低的聲音:“我好了。”
姜逢給他拿了床被子鋪在地上,“你就睡這兒吧?我也要睡了,很晚了。”
不等徐來回應,她欲蓋彌彰地躺到床上快速裹了被子把自己結結實實埋進去,隻剩一雙圓眼露在外面。
徐來看得好笑,搖了搖頭悄悄伸手将床鋪拖得離姜逢近了些。
姜逢聽着床下窸窸窣窣的身影,轉頭看了一眼,原先離她還有些距離的徐來這會驟然就在她旁邊,雖然沒睡在一張床上,但這距離跟睡在一張床上有什麼區别!
姜逢驚恐,這一伸手就能碰到啊。
“你……”
盯着姜逢明顯不解的眼神,徐來斟酌道:“額……我有些怕黑,離你近些我就好多了。”
姜逢想了想,好像他失憶時就有些膽小,那怕黑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吧?
她就這樣對徐來的話深信不疑了,全然沒有注意到黑暗中徐來揚起的得逞的嘴角。
“姜姜。”
半睡半醒間,姜逢隐約聽到徐來輕輕喚了她一聲。
“嗯?”她迷糊應道,尾音上揚透着些慵懶。
徐來被這小貓兒似的聲音不輕不重撓了下心尖軟肉,他的心狠狠一顫,好可愛……徐來滿足地眯起眉眼,微微擡頭看了眼床上堆起的小山包,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
姜逢見他久久沒有說話,以為他還在為剛才的事情傷感,一時清醒了不少,她也不怎麼會安慰人,隻能嘴笨道:“你……還難過嗎?”
“嗯?”
徐來沒想到她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垂眸想了想,大概猜到她在說什麼,徐來收緊喉嚨順勢帶了些哭腔道:“我沒事……”
但話語裡的低落顯而易見,姜逢心提了一提,撐起半邊身子支在床上:“你别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這根本不是你的錯,你不必為此介懷。”
徐來邪惡地笑笑,他怎麼這麼喜歡姜逢哄他呢,心間像盛了一捧春水,在微風下泛起漣漪,他繼續裝可憐,仿佛病弱西子般捧着心口道:“可是我還是有些難受……”
姜逢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腦中混亂嘴裡也跟着胡言亂語起來:“你别難受了,咱們這回不就是來東山再起的嗎?我相信你的,你是大英雄,沒有什麼是你做不成的,待你功成身就,你可以給他們一筆補償金,雖然聊勝于無,但起碼……”
她頓了一瞬,不知想到什麼什麼,聲音忽然歡快起來,像隻雀躍的鳥兒般喳喳叫:“诶诶,那幾個人他們的父親不是玄甲軍嗎?而且方才我瞧他們的樣子,不像對你們抵觸,你何不招安了他們,他們還可以為咱們在民間多宣傳宣傳,說不定有用呢。”
徐來也有過這個想法,可是他們年紀尚小,戰場兇險,若是回不來,叫他們家中親眷怎麼辦呢,已然失了丈夫,再沒了兒子怕是天都塌了。
“再說吧,我再想想。”
他沒有立時應下,姜逢聽出他對這件事似乎興緻不高,便也止了話頭沒繼續說,可心底這個想法已然如野草般蔓延滋長,生生不息。
“那……那個掌櫃的咱們怎麼辦?讓他繼續為非作歹下去嗎?”她轉移了話題。
“當然不是。”徐來平躺着盯着頭頂黑漆漆的天花闆看,“不過咱們剛來,對什麼都不熟悉,還是再觀察幾天再說,以免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