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七點出頭,天蒙蒙亮,林序南輕輕關上寝室門時,發現江崇禮已經站在樓梯口邊等他了。
“江神。”
林序南先是打了聲招呼,但很快意識到不對,又接上話:“早,昨天睡得好嗎?頭有沒有疼?今天降溫了,你穿……穿得也挺多的,但要多喝熱水,不要感冒。”
江崇禮看着他走過來,似乎勾了下唇,但弧度幾乎可以忽略。
“早,”他的目光落在林序南的臉上,随着對方走近而轉過身體,“睡得很好,頭不疼。”
林序南斜他一眼,覺得江崇禮這種人機般的有問必答也挺可愛。
他們在宿舍附近的食堂吃了早飯,林序南要了一籠包子,江崇禮也要了一籠包子。
隻是對方吃了一口,擱那兒不吃了。
“怎麼了?”林序南問。
江崇禮評價:“不合口味。”
林序南:“……”
這家食堂的飯菜的确不怎麼樣,不過仗着地理優勢生意倒還可以,有種破罐子破摔的随性。
“我們下次可以換一個地方,你覺得哪裡比較好吃?”
江崇禮:“我家。”
林序南:“那算了。”
平常日子領着個男同學回家吃飯算什麼事?
再說,他給江崇禮家長留下的印象似乎還不怎麼好。
一想到昨天早上他就尴尬的腳趾扣地,覺得自己慌忙溜走,實在是太沒禮貌了。
“你要是哪天回家,能替我再給阿姨道歉嗎?我今天早上光顧着跑了,實在不好意思。”
江崇禮本想說沒有必要,但看林序南低着頭,像是連聲音都蜷起來了,于是應下:“好的。”
包子不好吃,江崇禮就隻喝粥。
喝到一半,林序南捏着剝了一半殼的白煮蛋,遞到他的面前。
江崇禮垂眸看了會兒,接過來。
林序南繼續剝下一個:“下次換地兒吃。”
吃完飯,江崇禮去教學樓,林序南去圖書館。
兩人順路走了一段,在圖書館門口分開,林序南十分識相地開口,最後也隻能秃噜出一句“江神,多喝熱水”。
他不敢說“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因為江崇禮是真的會答應。
江崇禮不吭聲,也不走,隻是站在原地盯着他。
林序南被盯得心裡起毛,擡手擋住他的眼睛。
“我有異議。”
“異議無效,”林序南先發制人,“中午我得跟知文一起吃飯,不然他肯定要問我去哪了。”
“如果是張子堯——”
“如果是張子堯我也會和知文一起吃飯的,”林序南把手拿下來,看着江崇禮的眼睛,“你覺得張子堯救了我的命嗎?我為了他什麼都可以?”
江崇禮難得幽默:“原來不是。”
林序南無語:“走了,我看你也不會感冒。”
-
中午,江崇禮回了趟家。
他家離學校不遠,打車十分鐘就到了。
家裡的阿姨已經備好了午飯,三菜一湯,都還熱着。
江崇禮一個人坐在二十多平的的餐廳,靜靜地吃完了飯,然後回了自己房間。
上樓時,阿姨去餐廳收拾碗筷。
江崇禮腳步一頓,又下來。
“有什麼需要的嗎?”
江崇禮搖搖頭:“昨天的——”
他說着,頓了一頓:“我的朋友,托我跟您道個歉。”
“……”
江崇禮的卧室在二樓,連着浴室、書房和健身區,向陽那面延展出一大片露台,除了邊角擺放的幾盆仙人球之外空無一物。
江崇禮平時除了吃飯需要去一樓,其他時間基本都呆在這裡。
下午沒課,他本來打算在家休息。
隻是午睡醒後點開手機,發現收到了一條未讀信息。
NA:江神,中午吃的什麼?睡覺沒有?據說月底京市要下雪了,注意身體,不要感冒。
他坐在一片黑暗裡,微微勾了下唇。
-
林序南下午有課,一直上到六點多才放學。
十月下旬,氣溫驟降,蔣辰還穿着短袖,在夜風中瑟瑟發抖。
林序南脫了自己的外套給他,他裡面穿了件薄衛衣,勉強還能抗風。
“中午還熱我一腦門汗,”蔣辰為自己發聲,“這鬼天氣,說冷就冷起來了。”
“聽說月底就下雪了,”阮知文和林序南并肩走在前面,給蔣辰擋風,“現在流感肆虐,你可别一顆老鼠屎壞咱一鍋湯。”
“就是,”林序南也跟着說,“多喝熱水。”
突然,蔣辰眼前一亮,往前探身的同時順勢摟住了林序南:“江神!”
他的身子整個壓過來,林序南的腳步微亂,也轉過身,看見江崇禮戴了頂鴨舌帽,整個人黑黢黢地站在他的面前。
今時不同往日,林序南瞬間警覺起來。
然而還沒等他做出防守動作,就隻見江崇禮伸手,把蔣辰的手臂從林序南的肩上拿下來。
林序南:“……”
片刻後,突然醒悟過來的蔣辰拽着阮知文就跑。
跑到一半,他甚至“唰”的一下脫掉了身上的外套,折回來拍在林序南的懷裡。
“為什麼把自己的衣服給他穿?”江崇禮沉着聲。
林序南找到衣領,把外套理好穿回身上:“我裡面穿了衛衣,不是特别冷。”
“為什麼不回信息?”江崇禮又問。
林序南這才把手機拿出來:“放學人多,我沒看手機。”
他劃開手機,點開微信,再點開和江崇禮的對話框。
江崇禮:吃了青菜、蝦仁、蒸魚、肉丸湯,睡覺了。
江崇禮:一起吃晚飯。
林序南還在看信息,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指,往左一滑,退出了對話框。
屏幕上顯示微信聊天列表,江崇禮指着其中一個:“你和張子堯聊天了。”
林序南飛快眨了眨眼,有點心虛:“嗯,他需要一個課件,我傳給他。”
江崇禮收回手:“不可以。”
林序南擡頭看過去:“什麼?”
“删了他,”江崇禮冷着臉,“現在就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