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谕對着他抽了抽眼角。
陳舷朝他一臉無辜地笑。
方谕啧了一聲,走過去穿起鞋,摔門就走了。
陳舷笑了聲,背着包打開門,回頭跟方真圓揮揮手:“拜拜老媽。”
方真圓愣了愣,呆呆地擡手:“拜、拜拜。”
陳舷笑着關上門,追方谕去了。
方真圓對着門口又發了會兒愣。
陳勝強也被動靜吵醒,一片昏暗的屋子裡,他揉揉眼睛,困倦地問:“怎麼了,你站門口幹什麼?”
方真圓回過身說:“你兒子叫我媽了。”
“哦,”陳勝強不意外,哼哼唧唧一笑,“他就那樣,特别有眼力見兒。說什麼話能讓别人高興,他清楚着呢,人小鬼大。”
方真圓笑着:“是好事,孩子聰明。”
陳舷跑到樓梯間,就見左邊電梯已經下到三層了,一看就是方谕等都沒等他。
幸好小區高級,電梯有兩個。
陳舷下了另一部電梯,跑到公交車站的時候,方谕已經手插着兜等在那兒了。他背上背着個黑色的大帆布包,包側邊塞着個白的保溫瓶子。
看見他來,方谕一眯眼,啧了聲,轉頭往另一邊走去,仿佛跟陳舷站在同一片空氣裡都嫌髒。
陳舷無可奈何,在另一邊站定。
K3路來了。
*
方谕對陳舷,那真是避瘟一樣。
陳舷算是看出來了。
坐公交車時明明有位置,但陳舷一屁股坐到了後邊。方谕一看,坐都不坐了,跑後面去站了半個小時。
進學校更是,陳舷好心想告訴他班主任辦公室在哪兒,結果話才說個頭,方谕甩開他,語氣很不好地說他自己會找,然後鑽進人群裡不見了。
陳舷無語死了。
他還想跟方谕說食堂在哪兒,帶他買個早飯再去教室。
方真圓早上都起不來,今天沒做早飯。
去食堂買了個手抓餅,陳舷才進了教室。
坐到座位上,他重重歎了口氣。
“舷哥——!!”
屁股都沒坐穩,尚銘不知道從哪兒沖了出來,跟個火箭炮彈一樣,碰一下沖到了陳舷身上。
陳舷差點沒被他撞飛。
“舷哥!”尚銘抓住他的胳膊,兩眼含淚,“你終于回來了!老大!你知道沒有你的這些日子裡,我是怎麼過的嗎!!”
“兄弟……”陳舷被他撞得肋骨疼,把他扒開,“有首歌是這麼唱的,‘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會更加珍惜我自己’……”
“我珍惜不了!”尚銘哭嚎,“三天了!我每天都一個人吃飯!”
那确實有點自閉。
陳舷正要同情他,體育委員高鵬就在後頭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狗屁,你昨天不是跟兄弟拼桌吃的嗎。”
“就是,你邊吃你那碗烤肉拌飯一邊說,‘舷哥真不是東西~說請假就請假一點兒都不顧兄弟~’”
陸藝偉也手舞足蹈掐着嗓子模仿起來。
尚銘登時漲紅了臉,撸起袖子朝他倆走去:“不是我說,你們給兄弟留點面子能死啊!”
“實話實說你也要打人啊!”
後邊這群人正鬧騰,教室前頭,葉凡月碰的推開了門,一臉興奮:“哎!咱班好像有轉學生!!”
此話一出,早自習前正四處吵鬧的整個教室,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她。
“真假的?”有人質疑,“這個時候有人轉學?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
“就是啊,現在都十一月了,這時候誰會轉學?”
“真的!我沒騙你們!”葉凡月轉身關上教室門,往裡跑來兩步,興奮得滿臉通紅,“我剛去班主任那兒交作業,看見了!她那兒來了一個超帥的男的,班主任還跟他說什麼轉學過來一定要怎麼怎麼着,不是轉學生是什麼!”
女生們霎時精神了:“帥?有多帥?”
“老——帥了!”葉凡月兩眼放光,加重聲音,又一指陳舷,“比舷子都帥!”
陳舷:“……”
那倒确實。
“胡說什麼!”尚銘拍案而起,“我舷哥宇宙第一帥!”
陳舷苦笑。
“還能有人比陳舷帥?我咋不信。”高鵬也說。
陳舷是真有張好臉,好得他們班男生都心服口服的地步——這個年紀的男生,真是各個都自诩全世界最帥,很少有承認誰比自己帥的時候。
但他們對陳舷的臉心服口服。陳舷這張臉像老天爺拿個尺子量着打的一樣,五官标緻眉骨深邃,鼻梁英挺,睫毛和雙眉都濃密,一雙狐狸眼眼尾微挑,尚銘給他的評價是天生深情臉,老天爺賞網戀飯吃,看狗都深情。
陳舷帥得像美術室裡的雕塑。
“那轉學生也帥!”葉凡月反駁,又望着陳舷那張因為苦笑微眯起來,頓時更顯無奈漂亮的臉,哽了哽,“嘶……好像不分伯仲。”
“就是嘛,怎麼可能帥的過舷——”
話剛一半,早自習的鈴聲響起來了。
教室的門被拉開。
程慧麗走進來:“上早自習了,都回座位上。”
吵吵嚷嚷的學生都歇了聲,自覺地都回到座位上。
陳舷坐在後頭靠窗的位置上,往前一瞅,方谕跟在程慧麗後頭進來了。
望見他那張疏離淡漠的帥臉,班裡頓時一片吸氣聲。
讨論聲又立即此起彼伏起來。
“卧槽,”坐在陳舷後頭的高鵬怼怼他,“舷哥,我要撤回我剛才的話。”
“這哥們帥啊。”陸藝偉也湊過來,“真是跟你不分伯仲啊舷哥。”
尚銘反駁:“一群沒品的東西!類型不一樣!這哥們帥得像天山雪蓮,咱舷哥那是24K純帥!”
“好了!”
程慧麗敲了兩下講台,教室裡立馬又沒了聲音。
“都看見了啊,他叫方谕。”程慧麗簡單介紹了句,“從荷城搬過來的。你就去那兒坐吧,董萌旁邊。”
程慧麗指了指最後一排靠着牆的那一列。
他們班59個人,但桌椅是按着60個人排列的,班裡一直都空着一個位置。
方谕掃了一圈全班,望了陳舷一眼,才轉頭往空位上走去。
“诶,舷哥,”尚銘敏銳察覺,“這帥哥剛剛是不是挖你一眼?”
“沒有,錯覺。”
陳舷轉頭看向外面。
早晨的風嘩嘩作響,把外頭的樹吹得葉子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