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您是如何讓人們違背良心為你說話?”
保安們之前攔不住記者,傳呼了補充人員。
此時見他們一擁而上,正巧補充的保安已經趕到,好歹算是攔下了這些瘋狂的記者。
他們的話筒止于簡甯半米之外,又被攔回去。
前台女生氣得跺腳,“你們為什麼不聽我講話?!我是真心喜歡凝,怎麼可能是托?”
保安将記者們拉出去,經理臉頰一側發腫,幫簡甯說話的女生站在一旁。
簡甯沉默地站在光鮮亮麗之地。
沒有人碰到她。
記者被攆出去了,新來了一位西裝革履的女士。
她步履匆匆,像是緊急趕來的,但一撥發絲便端莊而體面。
“您還好嗎?”她是酒店的經理,和保安隊的人一樣,得知情況後緊急趕來。
簡甯擡頭,漆黑的眼睛直直看向她。
臉上沒有表情,眼神專注到空洞,猛一看,其實是有些讓人心裡發涼的。
女士見慣了大場面,波瀾不驚。
“保安人員失職,這是我們的過錯,很抱歉讓您受驚了,您此次的房費全免。”
她繼而看了一眼臉上有手掌印的大堂經理、以及神色激動的女生,回頭微笑面對簡甯。
“我們會查清這件事,給您一個交代。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簡甯一聲沒吭,轉身上樓了。
能有什麼交代。
凝的簽名是她寫的,經理從頭到尾沒碰到她一下。
就連亂成一窩粥的記者,也沒碰到她一下。
她其實還沒反應清楚,為什麼她隻是洗了個澡,突然就演變成這樣了。
這樣具體是什麼樣,她也不是很清楚。
隻能清晰感覺到:完了。
真魔幻。
躺在床上時,她想。
手機屏幕亮了,她等了一會兒,像是死機的機器一樣,緩沖半天才做出轉頭的動作。
消息框跳動,是江澈不斷發來消息。
又緩沖了一會兒,她才拿起手機開始看。
這段時間她很少看手機。
隻在前幾天看到了江澈發來的幾條消息。
大意是她在外畫的畫被人看到了,人們在誇她畫得好。
後面幾天她就沒再點開過微信。
現在她已經無法追究自己是以怎樣的心理,做出不看消息這個決定的。
大概是因為她沒回,所以江澈發的消息也不多,就剛剛發來了好幾條。
江澈:「你在景悅酒店出什麼事了?還好嗎?白夜的公關部接到電話了。」
江澈:「看到回一下消息,我很擔心你。」
江澈:「我去找你?」
她開始打字,手指像是被凍僵了似的,慢而又慢——wo mei shi
N:「我沒事。」
對面很快發來回複。
江澈:「真的嗎?那我晚點兒再來找你?」
N:「嗯。」
她退出去,安靜地把之前的消息都看了。
徐之敏發了幾條日常消息,她之前以在外寫生為名,說自己會不常看消息,徐之敏就很少發了。
鄭希霖發過幾次問候的話語,她中間有幾天沒回複,對方就也不發了。
除此之外沒有别的消息。
服務号、公衆号、支付信息。
再往下,哦,還有一條,是Rains的消息。
Rains:「圖片」
五六天前發的,是一張雨景圖。
當時似乎在下雨。
不知多久後,手機從她的掌心脫落,她偏頭,瞧見自己的行李箱。
天藍底色,清澈而溫暖,上面有不少自己塗上的顔料,以及别人贈送的貼紙。
稍一回顧,恍然若夢。
明明就在不到兩個小時前。
而現在,兩個小時後,她閉着眼也能看到無數人的謾罵。
之前說自己找人代作,之後說自己擺拍?毆打他人?嬌蠻任性?
她沒有那麼堅強,也許又要重新歸于閉門不出的生活。
為什麼呢?
因為我是簡甯嗎?
還是隻是因為我太笨了,不能做到防患于未然。
明明一周之前并不感到悲傷與失落,她已經接受了自己是簡甯的事實,并安然若泰為此付出代價。
為什麼現在這麼難受?
視線模糊,她擡手去摸,指尖濕潤。
她摸到了眼淚。
好久好久沒哭了。
哪怕是宸海出事的那幾個月,她也沒掉過一滴眼淚。
好難受。
上次感覺到心髒如此難受,還是在幾年前,那時她能聯絡的人更少,隻有一個江澈。
而當時陪伴她的也就是江澈。
她沉默地面對畫闆,江澈坐在畫闆後面,充當模特。
雖然到最後畫闆上未落一筆,但江澈沒有發出任何一聲表示疑惑的音節。
她去摸手機,夠了幾次才夠到。
N:「我想見你。」
N:「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