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太陽落山的很早,夜幕逐漸攏下來,淡橙色的落在最後一抹餘晖上。
一條無人的小路上,一個人影走的飛快。
“賤人!賤人!!”
禅院直哉似乎氣急了,因為腳下的快速走動,連外面的羽織都有些傾斜的滑到左肩。寬大的振袖伴随着走路的動作大幅度前後擺動着。
腳下的木屐蹭到地面,發出拖拖拉拉的聲音。
袖口下攥緊的手,每咒罵一次,手心就握的緊了幾分。
剛才他和早川分别的并不體面。直哉承認他真的當時大腦一片混亂,以至于都還沒來得及對她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動作,教室裡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嘁……裝腔作勢。”
禅院直哉不以為然。
院裡的障子被人大力拉開,等待侍奉侍女見直哉回來,紛紛放下手裡的東西,跪坐在地上。貼身的幾個侍女走上前,垂目乖巧的替他取下外織。
早川宮野,與其說是禅院家的私生女,不如說是不知道哪個野種流落在外的孤女。從自己一年前見到這個名叫早川的人時,禅院直哉就喜歡不起來。
看似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但其實那雙褐色的瞳孔沒有一絲笑意。卻還露出大大的笑容,喊着“直哉君。”
惡心死了。
因為第一眼就惡心的讨厭,所以他不準早川宮野叫回“禅院宮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侍女柔軟的指尖觸碰到他的脖頸,落在頸間輕輕柔柔的。侍女正垂眸整理着他的領子,突然下巴被大力的鉗住。
“啊……!直哉大人…”
侍女一驚,對上禅院直哉琥珀色的瞳孔,噗咚一聲跪在地上,頭深深的抵着手背。
直哉輕笑一聲。
他就說嘛……這種才是女人面對他時該有的乖巧姿态。
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對他說話時應當輕聲細語用上敬語。
女人這種東西———就應該跪在男人三步之外的距離啊…
“滾吧。”
直哉的心情似乎不錯了起來,他擺了擺手,徑直走進卧室。
禅院直哉的卧室是不允許普通侍女進來的,禅院家的規矩嚴格,尤其是直哉院裡的規矩,一切都必須按照他的意願來進行随時的改動或調整。隻有貼身的侍女,才有資格到他的卧室清理。
他躺在床上,翻開着最新一本的漫畫書。
和所有日本dk一樣,漫畫和遊戲也是直哉的喜好之一。
不過……
“啧。”
禅院直哉突然啧出聲,蹙起眉将手裡的漫畫丢在一旁。
搞什麼啊……
根本看不進去啊。
滿腦子都是早川那個賤人,明明看上去像綿羊一樣瘦小,卻在鐵門上打出那麼大一個拳頭嗎?
禅院直哉坐起身,因為思索,琥珀色的瞳孔被眼皮遮住,若有所思的看着床單的一角。
“筆記本……”
他喃喃道,彎了彎嘴角。
那麼在意那個筆記本……把它搶過來當着早川的面撕碎的話———
一定會哭的很好看吧?
抱着這樣的心情,禅院直哉連續好幾天都興緻不錯。
直到這樣的情況持續到了第三天,第四天衆人來私塾上課時,意外的發現直哉的心情出奇的糟糕。
“是沒吃早餐的緣故嗎?直哉大人,我今天剛好有帶三明治,如、如果不嫌棄的話……”
“誰要吃你的飯盒。”
禅院直哉甚至并未正眼看他,語氣毫不掩飾譏諷。一個叫不出來名字的旁系罷了,能讓他們這種低下的世家子弟來同他一起上課,見面給他跪磕一個都是不為過的。
修長的指尖輕觸着桌面,禅院直哉看着已經空了整整三天的後座,漫不經心道:“早川呢?”
自從那天從教室離開後,早川宮野已經連續三天沒有來上課了。雖然是私生女,姓還保留着原本母親的姓氏,但衆人都心知肚明早川宮野骨子遲早有一天會變成“禅院宮野”。
同學面下一亂,左顧右盼企圖尋求幫助,與他對視的衆人紛紛垂下眼簾,避開目光。
“早川君她……應該是生病了吧……”
“生病了?”
禅院直哉挑眉。
“嗯……我前天有東西忘在教室了,回來取時路過了早川君,她好像……眼睛紅紅的,像是才哭過的樣子。”
越說到後面,禅院直哉上揚的弧度就越來越大。
果然隻是在裝腔作勢嗎?
還以為那一拳有多厲害呢…原來極限就已經是那樣了嗎?
禅院直哉若有所思,手指摩挲着下巴。
如果當着生病的早川搶走她的筆記本并且撕碎的話……
怎麼看都會更加有趣呢。
————
禅院直哉一直等到天色快暗下來,才走到早川的院口。
雖然是私生女,但莫名的宅院比真希和真依兩個人住的都還要大。大門緊緊關閉着,門上雕刻着禅院徽章的圖案。
“真晦氣……”
直哉煩躁,正要踢開門,腳碰到大門的那一刻突然頓住。
早川不會……那天把他推倒在牆上的事情告訴院子裡的侍女了吧?
“因為我在牆上壁咚了直哉,所以回來的有些晚啦。”亦或者是:“禅院家的未來家主也不過如此啰,他當時臉超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