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悠抱緊草圖,倒吸一口涼氣。
趁着對方還沒看見自己,她趕緊爬上書梯,将身形隐藏起來,盼着他們快點過去。
芪禾早就看見有個突兀的人影躲在上方縮成一團,還時不時往下面偷瞟。趙玄濟的眼睫微不可察地輕輕顫動兩下,接着像是沒有看見一般繼續往前走。
他放慢腳步,漸漸走在了趙玄濟身後。盈悠看着他的動作皺起眉,這神經病不會想在大庭廣衆之下偷襲吧。
她一時忘了自己的境地,悄悄踮起腳尖試圖看得更清楚。
芪禾忽地擡起頭,尖銳冰冷的視線如同沙漠裡的獵隼般,直直撞入她的眼睛裡。
盈悠慌亂地捂住嘴,往後退了一步。芪禾伸出手,掌心拍上書梯的刹那,盈悠感到腳下的梯子在晃動,整個人控制不住地從梯子上滾落下來。
盈悠捂着發痛的後腦勺,趙玄濟急忙接住她,問道:“摔到哪了沒有?”
盈悠見那芪氏的皇子抱着胸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恨恨地咬了一口銀牙,強撐着笑容:“表哥,我沒事。”
她将草圖塞給趙玄濟,故意說給那芪氏的皇子聽:“姨媽讓我給你送來,說你把東西忘在府裡了。”
趙玄濟接過後輕聲道:“好,你先回去吧。”
都怪這礙事的東西,盈悠走之前,沒好氣地瞪了那人一眼。
芪禾方才剛整過她,現在心情不錯也懶得和她計較,此刻甚至還有興緻問道:“聽說賀朝的女子也得去學堂,你的才學如何?”
盈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王八坐月子——你玩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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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南被白夫子勒令将她縫的那件衣裳重縫制一遍,盈悠自從回來就一副沒好氣的樣子,見齊南還在縫那件可憐的衣裳,索性從她手裡接過來幫她縫了。
“感謝元姑娘的無私相助。”齊南笑道,“不過,誰又惹你了?”
盈悠氣得差點紮到手指:“還不是那個芪氏的皇子,碰到他真是倒大黴。”
“芪禾?”齊南饒有興緻道,“都說芪氏出美人,我一開始還懷疑呢,見到本人真是驚為天人呐,難怪芪氏的皇子能迷倒那麼多姑娘。”
“真的假的?”盈悠努力回想,好像是長得挺漂亮的,但也沒有那麼誇張吧。
“長的是比普通人好看,但也沒你說的那麼玄乎啊。”
齊南愣了片刻,坐到她面前問道:“我問你,你叔母長得怎麼樣?”
“看上去挺溫婉的,怎麼了?”
“...郡主呢?”
“嗯,英氣逼人。”
齊南小聲道:“...那陛下呢?”
陛下?盈悠有點為難,她猶豫道:“我老覺得陛下看上去不大靠譜的樣子。”
“那丞相呢?”
盈悠冷哼一聲:“心術不正。”
齊南似是參悟到什麼,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那你覺得趙夫子長得怎麼樣?”
“啊。”盈悠聞言臉上終于露出笑容,嘻笑道,“我一看見表哥,就覺得他是教書先生。”
原來如此。
齊南也笑了,這死丫頭,根本看不出美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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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子甚至将往日繁雜的課業減少了一半,讓她們回家做針線活。家裡的姐姐們知道了,讓盈悠多帶一些回來。
三姐拿小剪絞了多出來的線頭,低着頭囑咐盈悠道:“小妹,你最近還是别去二伯母那邊的好。”
蘭淑芸自從上次差點小産,就待在府裡修養。梅雙告訴盈悠,蘭淑芸不相信這是意外,吵着要找盈悠質問,被二叔父勸了回去。
盈悠嘶了一聲,大姐忙捏住她的手指:“你呀,還是讓蘭兒幫你做吧。”
蘭兒的針線活極好,聞言笑道:“是啊,五姑娘,讓我來吧。”
盈悠心神不甯地把手裡的活計給蘭兒。四姐不解道:“二伯母也真奇怪,不是小妹的姨媽幫忙找的大夫嗎,要不是那個大夫,二伯母早就——”
“噓。”三姐瞪了她一眼,“你呀,嘴上總是不把門。”
“本來就是嘛。”四姐奇怪道,“二伯母請了好多大夫來看,都說是她胎像不穩的緣故,祖母今早還送去不少補品呢。”
盈悠松了口氣,看來這件事應該就這麼收尾了。
大姐見盈悠不說話,忙将話題引到别的事上:“好了,别談這些了,二妹今天應該就到京城了。”
盈悠眨了眨眼,元家的五個姑娘,大姐是二房的,三姐和四姐是三房的,而大房隻有盈悠這一個,她一直以為二姑娘是小時候夭折了呢。
582xx向她解釋,這二姑娘乃是旁支所生,但父母都去世了。祖母憐憫她小小年紀便失去了雙親,當時二房的祝姨娘生下大姑娘元盈歡,原先的二叔母還沒有生下杳霭,所以把那孩子過繼到她膝下充當二姑娘養,重取了個名叫盈悅,在盈悠穿過來前就嫁人了。
“不對呀。”盈悠不可思議道,“大姐都還沒嫁人呢,她怎麼這麼小就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