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悠看着那大氣不敢出的鸨母,眯着眼睛笑道:“荒郊野嶺。”
那鸨母抖了一下。
——
齊南駕着馬車到了城外一處荒地。盈悠揭開鸨母頭上的黑布,不急不慢道:“您剛才是要去哪啊?”
鸨母顫抖着嘴唇:“我...我是去采辦胭脂去了。”
齊南抱着胸驚訝道:“哦,我怎麼記得那條路是往丞相家的呢?”
“不是!”鸨母連忙否認。
“知道這是哪兒嗎?”盈悠沒有耐性搞什麼循循善誘,“荒郊野嶺,旁邊就是亂葬崗。你最好把話想清楚再說。”
那鸨母咬着牙,直接閉上了眼睛:“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齊南冷笑一聲,讓盈悠在一旁等着,盈悠擡手止住她的動作。
“我倒是知道一個人,他才是目無王法呢。”盈悠淡淡道,“我雖沒能猖狂到那個地步,但擺個排場還是可以的。”
“聽說在霄淵樓吃飯,要花掉一個七品官半年的俸祿。我和齊姑娘請媽媽去風風光光地吃頓飯,應該很快就能傳到丞相耳朵裡吧?”
鸨母又驚又怕:“你想做什麼!?”
“你說。”盈悠森森問道,“丞相眼裡有王法嗎,他疑心又重心眼又小,會相信你什麼都沒說嗎?對你肯定比我們狠多了吧?”
鸨母驚恐地看着她,呆呆地張大着嘴。盈悠收起笑容:“看來你還是更想去丞相府。”
“不!”鸨母尖叫道,“我說!”
“枕鴛樓是曾有個叫章燕兒的,但她十六年前就被丞相給接走了!”
盈悠問道:“那她現在在哪,是在丞相府嗎?”
那鸨母忽的支支吾吾,齊南走近一步,她連忙全吐露出來:“她原本在丞相府好好的,八年前卻被關起來了,關在外頭的一個小院子裡!”
“那個女人懷孕了,本來按例該打掉的,丞相把她給贖走了。”
齊南和盈悠對視一眼,丞相那個道德敗壞的老封建,會這麼好心?
“丞相一直沒有子嗣,那章燕兒也是踩了狗屎運,不然一個相貌平平的窯姐兒,哪能被這樣的大官接...”
“行了行了。”盈悠見她越扯越遠,“她被關在哪?”
她趕緊答了,哀求道:“兩位姑奶奶,我可什麼都說了,就放過我吧,我一定不會告訴丞相的。”
“你就算說了又如何?”盈悠一歪頭,不在乎道,“丞相現在又不能拿我們怎麼樣,倒是你,就算回去告訴他了,他也會怪忠心耿耿的你嘴上沒把門兒吧。”
“所以啊,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回去吧。”
*
馬跑得飛快。
齊南不放心:“你就讓她自己走回去?”
盈悠掀起簾子,她摘下纏在頭上的披帛,終于能透口氣:“不然呢,萬一是個蠢的,非要告訴丞相的話,走也要好一段時間呢。”
齊南笑道:“那地方能混的久的都是人精,你就放心吧。”
盈悠想了下:“我怎麼記得丞相隻有一兒一女,還都是大夫人所出?”
“恐怕是過繼到她名下的。”齊南回憶道,“我見過,那對兄妹的确都是十五六歲,年齡對得上。”
關着章燕兒的地方是個偏僻的舊院子,鸨母告訴她們,這件事當年就沒幾個人知道,何況又過了這麼久,所以隻有個老啞巴看管。
盈悠和齊南趕到那兒時,老啞巴正打着瞌睡,屋子的門窗都被釘死了,隻有靠着地面的地方有一個巴掌高,小臂寬的空格留來送吃食。
齊南點了那啞巴的睡穴,确保他不會被吵醒。盈悠連忙拍了拍牆壁:“裡面有人嗎?”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那小窗口趴上一雙瘦削蒼白的手,盈悠連忙蹲下身,裡面的人把臉緊緊貼上去,盈悠看到了一個女人。
盈悠喜道:“你是章燕兒,對嗎?”
章燕兒猛地消失了,盈悠安撫道:“你别怕,我們是來救你出去的。”
她看了齊南一眼,齊南會意,對着那門猛地一拍,木門四分五裂,屋子裡久違的透進光亮,章燕兒蓬頭垢面地躲在角落裡害怕地看着二人。
“你們是誰!”章燕兒拍開盈悠的手,尖叫起來。
齊南皺眉:“盈悠,她這樣喊會把别人吸引過來的,先把她打暈吧。”
章燕兒本來在瘋狂掙紮,聽到齊南的話,她那張髒兮兮的臉突然愣住了,盈悠以為她是被吓到了,她卻嗚嗚哭了起來。
她被關了八年不見天日,實在可憐。盈悠輕聲道:“我們先帶你出去。”
章燕兒一把抓住盈悠的手臂,吓了她一跳:“你...你叫盈悠,你姓元對不對!”
盈悠正奇怪對方是怎麼知道的,章燕兒的下一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窟:“李夫人呢,她還好嗎?”
齊南問道:“李夫人?”
盈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元府隻有一個李夫人。
二叔父的原配妻子,李正清的獨女,八年前産下一子而亡。
章燕兒怎麼會認識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