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燕兒一時不敢走上前,她用她那可憐而又迫切的眼神,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恨不得将那十六年失去的時光通通補回來。
她顫抖着聲音:“容容,你還記得我嗎?”
鄭持英眉頭皺起:“這位夫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章燕兒那濕潤的眼睛有些落寞地垂下,蘭九這時候突然說:“沒有錯,鄭姑娘,這位章夫人才是你的親娘。”
盈悠和齊南皆是一驚,蘭九一向内斂,這是中邪了?
“你說什麼!”鄭持英薄怒道,“你又是誰?”
她冷冷質問齊南:“齊姑娘,你莫不是在蒙騙我,戲弄人好玩麼?”
“我沒有戲弄你。”齊南無奈道,“給了你生命的,難道不是救命恩人麼。一個人的生母,自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胡說!”鄭姑娘愣了一瞬,她憤怒地指着章燕兒,“我娘好好在家裡待着呢,怎麼可能是——”
她說着說着,瞳孔猛地顫動,突然不說話了。
盈悠知道為什麼,無他,當時齊大人絲毫沒有懷疑過章燕兒的身份,盈悠還問了,她回答:“還用查?丞相的兒子和她長得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到底是誰?”
“容容,我真的是你娘,你背後還有個紅色的胎記,對不對?”
盈悠見她已是相信了七八分,解釋道:“丞相當年把你們兄妹從章夫人身邊硬生生給奪走了。”
“你就是元盈悠。”鄭持英平靜下來,冷笑道,“我聽父親提到過,你可是個不安生的,誰說得準是不是你和齊家的人聯起手來坑害丞相府。”
盈悠咬咬牙,丞相那個賤人。
“你不信我也就算了,她的确是你親娘。”盈悠回道,“你大可回去問丞相,認不認得一個叫章燕兒的。”
“持英!”
齊南面色冷了下來,和盈悠比了比手勢。
來者不善,蘭九忽的匆匆背過身去,小聲道:“那是丞相的兒子鄭遂。”
“哥!”鄭持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鄭遂眼神兇狠,章燕兒也意識道他是自己的兒子,情不自禁道:“錦兒!我......”
“這位夫人請自重。”鄭遂立馬打斷她,看向她的眼神唯恐避之不及,“我和我妹妹并不認識你。”
齊南嗤笑道:“鄭遂,瞧你那慌慌張張的樣子,看來全明白了?”
鄭遂周邊的氣息迅速陰沉下來,齊南不慌不忙,專往他的痛點上戳:“怎麼,丞相都和你坦白了,你還對你親母随意呵斥,你還算人麼?”
鄭遂不做聲,拉着鄭持英就要走。盈悠下意識道:“等等!”
鄭氏兄妹看向盈悠的眼神滿是敵意,盈悠強定心神:“我沒撒謊,你們是被丞相強搶過去的。”
鄭遂冷笑:“他是我們父親,一家之主,我們本來就是他的孩子,哪來的搶?”
“就是搶走的!”盈悠滿臉怒意,“你知道章夫人為你們吃了多少苦嗎?丞相把她關了整整八年,她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你們!”
鄭遂眼裡滿是輕蔑:“那又如何,就算我不是正室夫人親子,養在她膝下也是合情合理。”
鄭持英震驚地看着他,鄭遂毫不客氣的威脅:“元姑娘,這件事我們沒完。”
他們走後,盈悠氣的要死:“天,都是什麼人呐!”
她突然意識到身邊的章燕兒,忙安慰道:“他們也可能是太吃驚了,說不定緩緩就能接受了呢。”
“不可能的。”章燕兒臉上褪去了血色,她苦笑了一下。
盈悠也知道多半不可能,那鄭遂明顯知道了事情全貌,依然對章燕兒這個親娘沒有好臉色。
“你也别灰心。”齊南突然說,“宮外可還有一場募捐呢,還有鄭姑娘呢,她明顯還沒反應過來。”
“是啊。”蘭九也安慰道,“女兒一向是能體諒母親的,沒了兒子還有女兒呢,總不能都不認你。”
盈悠看着那鄭氏兄妹遠去的方向,再看看章燕兒,縱然有些愧疚,還是應和:“是啊,燕姨,你可千萬不能認輸。”
——
宮外的募捐會來的人多的很,除了官家子弟,朝廷裡大半官員都在這了。
齊大人倚在牆邊,朝盈悠招了招手,盈悠抿唇,走過去道:“都準備好了?”
“嗯。”齊大人看到她發間的茉莉點翠簪,笑的神色莫名。
盈悠低着頭,猶豫道:“這樣真的好嗎?”
齊大人挑眉:“哦,你要是改了主意,想放棄随時可以。”
盈悠想了想,自嘲道:“若是瞻前顧後,什麼事都做不成,罷了,就當我對不起章燕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