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翎掐着點來到會議室的時候,他看到幾個人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圍在林秋涼身邊。
“哇,秋姐姐你竟然舍得從實驗室出來了?”這是洛元嘉,他蹲在林秋涼身邊,矮了一個身位,但存在感超強。
“你出來連個守衛都不帶?最近主星亂得很,怎麼不在線上開會?”葉渡問道。
林秋涼推了下眼鏡:“無妨,有林翎在,我不怕。”
沈慕星見到林秋涼不健康的臉色,頓時職業病犯了。他擠開靠近林秋涼的幾個人:“我先給她看看。”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長期熬夜,飲食不規律,你助理怎麼不提醒你按時吃飯和睡覺?”
林秋涼自知理虧,當場沉默。
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林翎進門,兩個人對上視線,林秋涼這下恨不得自己能當鹌鹑。
林翎見到她逃避的眼神,悠悠說道:“堂姐,我給你批大把經費,是讓你研究的,不是讓你糟蹋身體的。”
聽到他的聲音,或站或坐或蹲着的人刷地回到自己的坐位,站的筆直,跟竹竿似的。
林秋涼比他們慢了一步,但也站了起來。
林翎坐上主位,颔首示意:”坐。”
幾個人刷地坐下。
林秋涼怔了一下才坐回去,比其他人又慢了一步。
此情此景,不管看幾次她都覺得自己這位堂弟實在厲害。
在座幾個人沒有一個人出自軍隊,但被林翎的威勢影響,一個個跟他手下的兵似的姿勢标準,令行禁止。
林秋涼不自在地捏了下衣擺,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會議桌上在林翎到來時就亮起來的虛拟影像,心想着下次還是開線上會吧。
主位上的林翎摘下軍帽,脫下手套,放在桌子上:“想必你們都知道這次會議召開的原因,話不多說,可以開始了。”
有了他這句,其他人沒廢話,按照坐的順序說了起來。
第一個發言的是穆向晚:“穆家産業我已經完全接手,目前我們手上的流動資金又翻了十倍。”
“……軍部費用支出預計比去年提高5.3%,戰時預計再此基礎上再提高20%。”
穆向晚表面身份是穆家大小姐,實際早就改頭換面成了帝國财政實際負責人,一條條數據下,是對戰時資金的保障。
等穆向晚說完,後面發言的是莫祈風:“莫家殘餘勢力已經全部交給我弟弟打理。”
“最新帝國組織法案已經拟好,等我們計劃完成可以直接使用。”
在座的人對計劃心知肚明。
再之後是對星網方面做保證的付明溪和醫療調度方面的沈慕星。
在遇到林翎之後,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有兩種身份。
至于穆峥嵘和洛元嘉,一個是政務議長,一個是首席外交官,除了在關鍵時刻安定民心,兩個人沒什麼好說的。
等大半的人說完自己的進度,林翎滿意點頭,他看向葉渡。
此時的葉渡收起了懶散的模樣,她站起來,雙手按住桌子,眼神灼灼。
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做彙報,而是說了一句話。
“林翎,你想做什麼放心大膽去做,我們所有人都支持你。”
“但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林翎:“你說。”
葉渡言辭尖銳,語調铿锵:“如果有一天你要進行選擇,在我們和陸時淮之間,你選誰?”
幾個人紛紛擡頭看她。
他們都知道這個“選擇”的後果是什麼,但沒人敢問出來,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一樣。
實際事實便是如此,不管林翎選誰,他們都沒有怨言。他們承了他的恩,與他走過風雨,見到過這人的不易,如今隻希望他能得償所願。
林翎一時沉默。
他今早剛和陸時淮保證完,轉眼就說放棄,這種事他做不到。
但這些人,每一個都毫無保留追随他,為他不顧生死做事,讓他放棄他們,他同樣做不到。
他們有些人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卻加入了他的計劃,有些人更是将人生最寶貴的時光獻給了他。他們看着面孔年輕,實際最大的已經近百歲。
帝國人在二百歲之前,容貌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有人報恩選擇了他,有人看盡千帆依舊選擇他。
林翎沉默一會兒,問道:“你為什麼這樣問?”
“三個月後,陸時淮易感期,他需要你才能活下去。”葉渡深吸一口氣,将兩個人的事說了出來,“三個月後,我們的計劃才能收尾。”
在林翎下令鏟除四大家族的時候,他們的計劃已經開始,不能停止。
篡權奪位,哪怕拖延一刻都會導緻滿盤皆輸。
在此期間,林翎要是不想陸時淮死就必須提前半個月從主星出發,才能趕上陸時淮易感期發作。但他要提前離開,無異于放棄手下的人,在主星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死。
至于陸時淮,根本不能來找林翎。
計劃的其中一環,他們要散布林翎死亡的消息,屆時聯盟勢必開啟戰争。戰時離崗,對一個軍人來說,無異于當逃兵,最終的結果是被帝國軍事法庭處決。
葉渡說:“推翻王室,無論是否成功,結果如何,這是我們的選擇,我們從不後悔。”
“但你要是為了他在關鍵時候放棄我們,我也不會阻攔你。”葉渡坐了下去,聲音透着疲憊,“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因為一個男人放棄我們,所以你要給我一個讓我心甘情願赴死的理由。”
她仿佛失去了所有意氣風發,執着的想要一個答案。
林翎,你會選誰?
“葉渡。”
林翎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地說:“你太放肆了。”
幾個人眼神亂飄,互相使眼色。
[林翎生氣了,你們誰哄?]
[陸時淮沒參加會議,誰能哄,誰又敢哄?]
[當然是洛元嘉了,你快上啊!]
出主意的付明溪嘿嘿一笑。
帝國首席外交官在這,口才好得不得了,不用多可惜。
洛元嘉眼角抽了抽,在一衆人期待的目光中,他清了清嗓子,問道:“林翎,我也問一個問題,我和陸時淮落水,你救誰?”
在哄人和不哄之間,他一個都沒選。
哄了,陸時淮知道生氣。不哄,林翎生氣,那就繼續問呗。
問他對象的事就沒時間生氣了。
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攥緊,林翎說道:“……把嘴閉上。”
洛元嘉這人在外面能言善辯,到他們面前真是一張嘴就讓人想刀他。
這問的什麼破問題?
好像更生氣了哈。
洛元嘉在一衆譴責的視線裡,聳了下肩。
為了自己出去不被打,他明智轉移火力。
“葉姐姐别玩了,你這麼喜歡狗血虐戀怎麼不自己寫一本?”
他微揚下巴,示意葉渡面前的那份文件。
别演了,再玩下去咱倆一起出門被打。
葉渡一改頹靡之色,笑意盈盈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沒寫?”
林翎垂下眼睫,表面依舊是冷漠的模樣,實際心裡吐槽不停。
這些人果真對自己的感情問題無比上心,一個兩個都愛玩。
一群混蛋玩意也不動腦子想想,要是陸時淮出去真的會因為易感期死了,他根本不會現在恢複他的職位,讓他這麼快走。
他又不是年輕的時候,除了幹架就會莽,根本不計後果做事。
哪怕是上次的昏迷,除了陸時淮背着他做的決定,其他都是按着他計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