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以後,急診科初步做了檢查,将軍夫人立刻就被送去了重症監護室。
三兄妹六神無主地候在醫院走廊上,護士出來叫病人家屬,蘇決趕忙站了起來,被傳喚到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開出了單子,遞給他,神情凝重,說,“你母親的病拖了太久,怎麼不早點來?現在已經拖成重度肺炎了,還有一些并發症……你先去繳費。”
蘇決心中充滿自責,早知道他該堅持早點送母親來就醫,“醫生,我媽她的情況如何?”
醫生皺着眉頭,“病人的情況目前不是很樂觀,還沒脫離危險期……需要再多觀察幾天。”
蘇決的心情頓有千斤重。
他以前也基本沒到過醫院,暈頭轉向,好半天才弄清楚流程。
看着藥單上的金額,他隻好先去附近銀行取錢,取完錢又匆匆忙忙趕回醫院,到繳費窗口繳費。
然而,母親的病情卻一直沒有好轉,在重症監護室住了半個多月,仍沒有脫離危險。
蘇決讓弟弟妹妹先回了家,自己在醫院照顧母親。
醫藥費花銷巨大,蘇決反複奔波在銀行和醫院之間,沒多久,他的賬上餘額就見了底。
蘇決拿着最新的醫藥費賬單,站在醫院走廊上,愁容滿面。
陸夫人給的那筆錢,看來并不算多,蘇決卡上餘額,已經不夠支付這筆醫藥費了。
蘇決隻得回了趟家,拿出自己的珍藏,把陸蘅以前送給他的一些珠寶首飾手表一類的奢侈品,拿去典當行變賣。
蘇決站在櫃台前,先從包裡拿出了一隻表,遞給老闆,“老闆,幫我看看,這隻表能換多少錢。”
老闆是個身材矮胖的中年人,西裝革履,一臉精明相,看蘇決衣着樸素,風塵仆仆,懷疑地打量了他好幾眼,才拿起那支表,仔仔細細驗過了,卻不報價,隻問,“小哥兒,這表,你是哪來的?”
蘇決垂眸,聲音微澀,老實回答,“别人送我的,我現在需要用錢,才拿來賣。”
蘇決見老闆沉吟不語,心中不由緊張,着急起來,“老闆,你看這支表值多少錢?我媽她在醫院,還等着我付醫藥費呢!”
老闆聞言,卻隻搖頭歎氣,一副為難樣子,“難得你有這樣的孝心!但這表确實不太值錢!我開不了好價!”
蘇決頓覺有些失望,問,“那你能給多少?”
老闆瞅了瞅他,俄而一笑,頗為和善,語氣也很是和藹,“要不這樣,我就當幫你一個忙,我看你也急需用錢,你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貨?我可以一并幫你看看,算個價。”
蘇決心中焦急萬分,聽了老闆這樣一說,放下背包,就想取出其他物品。
但他眼角餘光不經意掃了一眼,見老闆目不轉睛盯着他的背包,蘇決手下一頓,心中霎時警覺起來。
蘇決拉上背包拉鍊,背在身後,拿起那支表,說,“老闆,我身上隻有這支表值錢,你看能不能開個價,不能的話,我就去别處問問。”
蘇決社會經驗少,但貨比三家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老闆見诓他不住,神色頓時有些尴尬,盯着他的表,“這支表你使用過吧?二手價值是要大打折扣的,我給你這個數。”
老闆比出三根指頭。
蘇決一怔,“這是多少?”
老闆看他對這支表的價錢毫無概念,頓時後悔自己給多了,便直接減了一個零,“三千。”
蘇決一臉真誠地懇求老闆,“老闆,這也不夠我母親的醫藥費,能不能多給一些?”
老闆做出一副慷慨模樣,笑道:“嘿!我給你的,已經是最實惠的價格了!你去其他家,還不一定能給你這麼多!”
蘇決猶豫片刻,便把表收了起來,對老闆歉意一笑,“抱歉,那我去其他家看看。”
老闆還沒來得及挽留,蘇決就捏緊自己的背包,匆匆出了店門。
然而,蘇決一連跑了三家店,遇到的幾乎都是一樣的情況。
這些二手珠寶店的商家,做的就是倒買倒賣賺差價的生意,都很會看人下菜碟,見蘇決單純懵懂,個個都獅子大開口。
最後,蘇決不得不賤賣了全部的首飾,包括陸蘅留給他的那隻鑽戒,才勉強湊夠了母親的醫藥費。
拿到錢之後,他又匆匆忙忙往醫院趕,總算趕在最後期限,交上了母親的醫藥費。
醫院繳費大廳裡嘈雜擁擠,蘇決交完錢,總算松了口氣,慢慢擠出人群,往住院區走。
他走出大廳,外面豔陽高照,烈日明晃晃的,晃得蘇決視野有些昏花。
蘇決感覺有些眩暈,用力甩了甩腦袋,眼前忽地陣陣發黑,雙腿也止不住打顫發軟。
他下意識伸手,想抓扶住什麼東西,卻沒抓住,竟然直接暈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