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決一邊給兒子剝蝦,一邊問,“你說家裡有事,是有什麼事情?”
李洱上校放下筷子,看着蘇決,“我有個三弟,叫李蔚,你知道的。畢業于空天軍校,七年前去了星際艦隊,現在終于要回來了。看你這周末有沒有空,方便回去一趟,一家人一起見個面。”
蘇決微微一愣,心裡像有根刺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神情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李洱上校見他神色有異,倒也不疑有他,隻溫和地問,“是學校的事很忙嗎?你若是沒空,那就算了,以後也有機會。”
蘇決和李洱結婚後,李家人有勸過蘇決,讓他關停私校。這種生意到底不合法,李家擔心他惹上麻煩。蘇決卻很堅持,不肯放棄事業,李洱上校尊重他的意願,李家也就不多過問了。
蘇決把剝好的蝦分成兩半,一半給兒子,一半撥到上校盤子裡,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沒事,我有空的,那我們就這周末回去吧。”
上校點了點頭,替蘇決夾了兩筷子菜。
用過晚餐,上校就告辭了。蘇決看時間很晚了,留他就在家裡住,上校拒絕了,蘇決隻好抱着兒子,将他送下了樓。
李家的司機和車都候在樓下,外面仍飄着小雨,蘇決放下兒子,撐着傘将上校送上車,叮囑他路上小心。
蘇決将兒子摟到腿邊,“小易,來,和父親說再見。”
小易手裡仍拿着上校送來的玩具車,睜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車窗裡的男人,張了張口,卻别扭地扭頭藏到了蘇決身後。
蘇決無奈,有些歉意地看着上校。
小易從小沒有父親,盡管蘇決結婚了,讓他改口叫李洱上校父親,小易至今卻仍開不了口。
上校倒也沒有介意,隻向蘇決點頭緻意,“周末我來接你們。”
蘇決點了點頭,目送着他的車子離開了,才抱起兒子,轉身往家走。
陸家莊園,得到陸蘅即将歸家的消息,陸家上下都激動欣喜不已,陸夫人帶着莊園裡所有人,一字排開,早早地候在莊園大門口迎接兒子,數度望眼欲穿。
他們從傍晚等到了晚上,終于看到一列軍車出現在了莊園外的林蔭大道上,緩緩行駛到了莊園門口。
天空飄着小雨,路面濕滑,車燈映照着路面反光,雪白一片,晃花了衆人的眼。
為首的一輛黑色裝甲軍車停在大門口,兩位士兵下來,面容肅穆地行了個軍禮,打開後車門。
一隻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帥氣地搭在車門上,接着從車上下來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筆挺空軍上将禮服,華貴優雅,肩章上的四顆星,領口前的一排勳章和金色绶帶,都昭示着他軍功卓著,地位不凡。
和他當年離開家時相比,如今的他,更加成熟俊美,身姿英挺,平添了一份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威嚴氣度,讓人莫敢直視。
陸夫人穿着一襲黑色禮裙,戴着一頂黑色寬檐禮帽,黑紗垂下,若隐若現半遮着她的面容。
陸夫人多年不見自己兒子,一時間激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心潮澎湃,想要上前去擁抱他,卻又礙于這盛大的排場,一時踟蹰不前。
陸蘅歸心似箭,在聯邦軍隊參加完了自己的授勳儀式後,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裡趕。
下了車,看着守候在莊園門前的一張張熟悉面孔,陸蘅習慣性地擡頭看向别墅二樓右邊的那扇窗戶。
以前他每次回家,他隻要一擡頭,就能看到蘇決在窗前守候的身影,接着蘇決就會跑下樓,像一隻熱情小狗一樣撲上來迎接他回家。
然而,那扇窗戶在雨夜中黑漆漆,靜悄悄,沒有任何光亮透出,窗前也沒有任何人影攢動。
陸蘅心中一沉,看到了母親,和坐在輪椅上,已經衰老得兩鬓斑白的父親,逐一上前和他們擁抱,目光卻在後方的人群中不斷搜尋。
“陸蘅,你可算是回來了!”
陸夫人緊緊抱住兒子,激動得落淚,一時甚至都舍不得放開他。
管家也上前,替他撐開一把黑傘,眼中也含着一絲淚光,感慨萬千,“少爺,您終于回來了!”
陸蘅沒有在人群中發現蘇決的身影,一路上的期待與欣喜,逐漸在心頭凝固,像一塊巨石落下,壓得他心裡極重極沉,蓦然湧起強烈不祥預感。
他松開母親,問道,“蘇決呢?”
陸夫人的表情驟然凝固,管家也不由變了臉色。
陸蘅又問,“蘇決呢?他在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