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黍珠子雖然不會驅鬼,但是畫符的東西都有。
黍珠子磨了朱砂,找了根樹枝過來。
“呐,豎符分三部,符頭、符腳、符竅,上部為符頭,下部為符腳,符膽是靈魂。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符頭先畫,下面是所請神的名字,還要畫捆仙繩、地柱、天柱、所請事項、風火輪、符膽、劍秋。驅鬼……你先畫敕令符頭。”
說着,顔一初也撿了根樹枝,在地上畫,讓黍珠子跟着在黃紙上描。
“這是敕令符。畫符的時候,要配合咒語,‘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
“對了。”顔一初繼續教相應的主事神佛的名号,“驅鬼……你寫驅魔帝君。”
“驅魔帝君……是鐘馗?”
“不錯。”寫了名号,顔一初繼續演示,“符腹文寫斬妖除魔,符膽寫這個……”
畫完驅鬼符,黍珠子提起抖了抖:“這樣就好了?”
“當然不是。”
如果畫了符咒就萬事大吉了,那這世上豈不都是神通廣大的道士?
顔一初站起來離那驅鬼符遠了些,從自己身上抽了一縷氣,注入符咒。
“這是什麼?”
“注氣。”
怎麼說也是在洞天福地修煉的變形者,他就算是一團氣,未分善惡,多多少少也帶了仙氣,往符裡注一點,激活驅鬼符,還是足夠的。
“啊!”
東子突然大喊一聲,從破廟沖了出去。
顔一初指着東子離開的方向,問黍珠子:“他怎麼了?”
“被吓瘋了。”
“……”
顔一初看了一眼小孩兒,他歪在祭台上睡得正香,耳邊萦繞着兩團氣,正是顔一初放的。
氣無形,可穿身過,可凝聚之。
多虧黍珠子提醒了他的身份,顔一初才想起來自己隻是一團氣,可以分出一點來堵住小孩兒的耳朵,這才讓他熟睡之後不管多大的動靜也不至于被吵醒。
月光灑在門前,某種帶着河底淤泥腥氣的陰寒正在靠近,腐爛的指尖已觸到黍珠子的腳跟。
他旋身甩符的刹那,女鬼潰爛的面容在月光下纖毫畢現:慘白的臉色開始發黑,猩紅的水珠從發梢沒入地底。
黃符朱砂在月光中炸開金芒,女鬼額間頓時騰起青煙,那張臉在符咒的灼燒中扭曲,月光突然暗了一瞬。
煙消雲散,女鬼的身形也跟着消失了。
黍珠子看着空蕩的破廟:“她去哪兒了?”
“黃泉。”
“會怎樣?”
“根據功德升仙堕鬼或是轉世投胎,誰知道呢。”
“升仙堕鬼……”黍珠子又問,“人都會去地獄嗎?”
顔一初想了想:“也不一定。”
仔細想來,他其實并沒有見過神仙,也沒去過地獄,不知道那些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事情解決了,顔一初把小孩兒提起來:“好了,我送小孩兒回去了。”
折騰到半夜,也不知道小孩兒的爺爺會不會着急。
“你打算去哪兒?”黍珠子跟在他身後。
“先送小孩兒回家,然後繼續去做我自己的事。”
“你要做什麼事?”
“關你什麼事?”
顔一初現在很煩這個黍珠子,典型的隻看眼前不顧全局,想熱心助人,又沒有善後的能力。
“我們合作吧。”
“合作什麼?”
“抓鬼。”
“……”
抓鬼哪兒是合作?黍珠子隻是生得好看,什麼都不會,抓鬼分明就是他一個人的工作。
“不幹。”從破廟裡出來,顔一初順着車輪壓過的路往回走,“你是抓鬼師嗎你就抓鬼,人家憑什麼請你去抓鬼?”
“我不是抓鬼師,但我是風水師。”末了,黍珠子補充,“無神論的世界,沒有抓鬼師,隻有風水師。”
“……那也不幹。”
黍珠子不懈地勸說:“當風水師能賺很多錢,我們可以五五分成。”
“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就算一分錢都沒有,他不用吃不用喝,也能活,遲早能吹到北城。
“能買到所有你想要的。”
雖然不用吃不用喝,但是他從洞天福地出來的目的就是享受世界,不吃不喝,算什麼享受?沒有錢,怎麼享受?總不能到處偷偷,這不符合他的價值觀。
不如打着黍珠子的名号賺錢,還能給自己的身份打個掩護。
“你去北城嗎?”
“如果你想,我們随時可以去。”
“成交!”
“不過,北城也有鬼抓嗎?”
“當然,而且能賺的錢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