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嚴寒的天棉褲再厚也經不起坐。
邬憫就着宋樂栖摟他的姿勢一隻手穿過她的膝蓋把人抱了起來,他腰腹力量很足,手臂更是拉得開百來斤的大弓,抱堪堪一百來斤的宋樂栖綽綽有餘。
飲了酒的姑娘目光不太能聚焦,她眼睛微微眯起迷離地下上而下去瞧他。
邬憫扯回視線不再與之對視,宋樂栖得不到回應有些挫敗。
她嘴裡嘟囔着怨怼的話,雙臂還是摟得緊,許是坐着不舒服,腰身晃動着,又嚷嚷着要下來。
她腳一踢,似觸碰到某種開關,邬憫悶哼一聲旋即用另一隻手捉住了她作亂的雙腿。
身上的人扭來扭去,邬憫手臂傳來些異樣的柔軟,他眸色暗了暗,下颌繃得筆直出聲制止道:“别亂動!”
宋樂栖此時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來不及思考方才究竟踢到男人何處,隻想着要他轉過頭來看兩眼,“那你,為、為什麼不看我——”
她自己說着說着來了氣,松開一隻手臂握了拳錘在他身上,“不看就算了,你兇什麼兇嘛!”
邬憫聞言不理,這醉了的人說話都太過驚天動地,他不想再聽什麼硬不硬的讨論。
方才兩人出來已然接近宴席尾聲,一通鬧騰怕是再也散了宴,邬憫終于回頭看她一眼,說出來的話卻不是她愛聽的。
“天色不早了,是想我送你去尋你兄長還是送到國公府?”
宋樂栖一雙杏眼裡裹着盈盈水霧,看到那雙含情眸,她倏而笑起,“回國公府。”這樣便能同你多待一會。
她聲音很細很甜,隐約帶着果香,邬憫垂眸瞧她,一張臉依舊精雕玉琢般細膩,同少時無差,卻更好看了。
多年不見,叽叽喳喳的少女早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女子。
他脖頸間的凸起上下滑動,爽快答道:“好。”
邬憫來時騎馬,此刻卻騎不得,他将人一路抱至皇宮門口,吩咐等在那裡的陸文去弄了輛馬車。
坐上馬車的宋樂栖那股鬧騰勁也沒了,乖乖靠在邬憫身上。
她忍着疼想要睡,卻怎麼也睡不着,邬憫偏頭看她,精緻小臉皺成一團,許是這會酒意湧上來頭疼得厲害。
這樣醉酒的滋味邬憫也曾體會過。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摟着人的手臂卻越收越緊。
懷裡的人嘤咛出聲,邬憫眉頭随之一皺,他松開手臂把雙手放到宋樂栖肩上将其推開些,旋即調整了坐姿面對這她。
他松了些力,讓她又靠回了自己身上,随後又伸出手替她輕揉着額頭兩側。
邬憫的力道不輕不重,宋樂栖安分埋在他胸膛處感受着,疼意有所緩解疲憊感漸漸襲來。
她雙臂動了動想給自己找個合适的位置,最後環着邬憫那蒼勁有力的腰熟熟睡去。
這一睡,就睡到了馬車停在國公府的時候,宋樂栖一覺醒來醉意徹底消散,她伸手揉眸,擡眼一看便瞧見了臉黑的大将軍。
怎麼睡着了?還抱着他睡的,啊呀呀呀!男女授受不親,雖是定了親,但離婚期還有三月,邬憫會不會覺得她不夠矜持啊……
她心一驚,連忙彈跳開。
“我、我……”
邬憫看得想笑,卻起了逗弄心思,他瞥她一眼,佯裝怒道:“你什麼?”
“我、我不是故意……”
她聲音愈發的小,邬憫卻還是聽清了後來幾個字。
醒來别扭半天,他以為她怕單獨回府家裡人會擔心,結果是怕在他身上睡了覺他會生氣。
那雙頰紅的似要滴血,不知是不是酒意殘留,他收了玩笑意味,認真道:“飲這麼多酒做甚?可是心情不好?”
宋樂栖收回了手坐得筆直端正,下巴微微上揚傲嬌又乖巧,說話時語氣卻多了幾分猶豫,“不是,聽二哥哥說宮宴上頭的酒好喝,我從前沒喝過……”
第一杯喝得太快沒品出味道,第二杯想仔細品品卻覺着不夠,第三杯想再試試,第四杯……
一杯一杯的,竟就喝醉了。一朝酒醒,現在她坐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記憶也都湧上腦海。宋樂栖自知丢人,那昂着的下巴卻沒收兩分。
他們是定了親的,睡一下怎麼了?
她是魏國公府培養出來的貴女,那些閨閣禮儀自是比他一介武夫懂得多
邬憫不是熱心之人,也不會就什麼時候可以飲酒這事對宋樂栖說教。
他們尚未完婚,沒有立場。故而他隻小聲提醒一句,“嗯,以後飲酒記得看場合。”
今日是有些放肆了,宋樂栖神色赧然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知曉的。”
說完她又伸手去掀車簾,天色已暗,馬車停了許久,她再待下去就不合禮數了。
她回頭道,“多謝将軍送我回府,今夜除夕,祝你來年安康,歲歲無虞。”
邬憫轉身瞧她,“小姐亦是。”
宋樂栖踩着矮凳下車,踮起腳想對裡頭的人道别,不曾想他也掀了簾下來。
她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說出的話卻是不同意味,“将軍不用下車的。”
邬憫手握成拳放在胸前,“先前帶你出宮,我已讓人告知了魏國公與你叔父,進去吧。”
她這會才想起自己為什麼會進宮,今日不僅爛醉還偷跑出來,回府後怕是又免不了一通訓斥。
她暗自懊惱卻又小心慶幸,醉酒後遇到他會不會是上天格外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