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當上大師姐的第二年,祝竟遙行事越發嚣張起來。
她仗着廣盼真人的縱容,把各峰的親傳弟子都招惹了個遍。
青雲峰頂的晨鐘撞破雲海時,祝竟遙正蹲在戒律堂外的古槐樹上。
十二歲少女的裙擺沾着晨露,發間落着槐花,手裡卻攥着根狗尾巴草,正往樹下白衣少年鼻尖上戳。
今天,她又因為捉弄了一位師弟,被戒律長老罰抄門規。
祝竟遙長歎一口氣,佯裝憂愁地說道:“戒律長老又罰我抄門規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她手上卻拿着狗尾巴草,悠閑地逗弄着面前的少年,臉上半點被罰的懊惱都沒有。
這位少年正是樓淨秋。他站在那裡,宛如一幅畫。
一襲白衣勝雪,在微風中輕輕飄動,腰間系着的淡青色絲帶随風輕揚,仿佛是天邊的一抹雲霞。
他生得溫潤如玉,五官精緻得找不出一絲瑕疵,卻又沒有半分女氣。
眉宇間透着一股清雅之氣,恰似山間的一泓清泉,清澈而甯靜。
那雙如墨玉般溫潤的眼眸,看向祝竟遙時,總是帶着幾分寵溺與無奈。
樓淨秋看着樹上搖頭晃腦的祝竟遙,無奈地笑了笑,眼中滿是寵溺。
随後,他像是變魔術一樣,從懷中取出早已抄好的門規,遞給她:“給你,早就知道你會被罰,提前幫你抄好了。”
少女聞言笑彎了腰,腕間銀鈴叮當響。
“耶!師兄最好了!”說着,便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撲向樓淨秋。
樓淨秋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
“師兄——”她拖長調子拽他衣袖,卻撞進對方驟然幽深的眼眸。少年指尖擦過她耳垂,聲音輕得像歎息:“阿遙,叫我名字。”
山風卷着花瓣掠過劍坪,驚醒了蟄伏的春意。
祝竟遙忽然覺得今日的樓淨秋有些不同,那雙向來溫潤的眸子深處,仿佛燃着灼人的星火。
祝竟遙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眼睛裡閃爍着狡黠的光芒。
她故意壓低聲音,輕輕叫了一聲:“樓淨秋。”
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突然湊到樓淨秋的脖頸間蹭了蹭,笑嘻嘻地說道:“你想聽我這麼叫嗎?我偏不,我就要叫你師兄,師兄師兄師兄。”
說完,她像隻小兔子一樣從樓淨秋身上跳下,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完全不擔心他會不跟上來。
她一邊走一邊說:“你是掌門的弟子,年紀也比我大,你對我這麼好,你不當我師兄的話,你想當什麼呢?”
樓淨秋隻是輕歎,将欲逃的少女按回石凳:“别動。”他變戲法似的摸出玉梳,替她绾好散亂的發髻。
祝竟遙耐心的等樓淨秋替她挽發,其實她的頭發并沒有多淩亂,奈何樓淨秋每次都見不得她的鬓邊有散發,時間長了,祝竟遙也就随他去了,反正麻煩的又不是她。
終于挽好頭發,祝竟遙又朝着剛剛那條路走着。
祝竟遙走着走着,突然看到路邊有一朵野花。那朵野花在風中輕輕搖曳,雖然沒有什麼特别之處,但在祝竟遙眼裡,卻像是發現了寶貝一樣。她興奮地跑過去,随手摘下。
然後,她轉過身,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看着樓淨秋,笑嘻嘻道:“師兄當真貌美。”說着,她踮起腳尖,把花插在了樓淨秋頭上。
樓淨秋沒想到祝竟遙會突然來這麼一出,下意識地摸了摸臉,臉上的紅暈更深了,羞澀地問道:“那師兄在你心裡是最好看的嗎?”
這是他第一次問出這個問題,畢竟祝竟遙平時總是滿嘴甜言蜜語,他也想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否有特别之處。
祝竟遙看着他害羞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她歪着頭,随口道:“師兄是我心裡最好看的男子。”
樓淨秋聽到這句話,臉一下子羞得通紅,連耳根都紅透了。
他的手指緊緊攥着衣角,像是在努力壓抑着内心的激動,低聲道:“那我以後也一定會是阿遙心裡最好看的男子。”
祝竟遙隻當這是哄人的玩笑,滿不在乎地随口應道:“好啊,隻要師兄能做得到。”
祝竟遙不當真,但樓淨秋卻把她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在心裡。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祝竟遙心中永遠最好看、最重要的人。
其實,樓淨秋在祝竟遙剛進青雲宗的時候就知道她了。
那時,祝竟遙雖然年紀小,但在宗裡已經小有名氣。
她厲害得很,修煉速度快得驚人,行事又灑脫随性,完全不受拘束。
當然,她也很會氣人,常常把一些師兄師姐氣得跳腳,可大家又拿她沒辦法。
還記得祝竟遙捉弄樓淨秋的那天。
那天,祝竟遙突發奇想,想要捉弄一下這位掌門的親傳弟子。
她偷偷在樓淨秋的座位上放了一隻毒蜘蛛,想看看他被吓到的樣子。
樓淨秋來到座位前,看到那隻毒蜘蛛,先是微微一愣,随後就猜到是祝竟遙的惡作劇。
但他并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是一個和祝竟遙正大光明接觸的機會。
從那以後,樓淨秋就默默地關心着祝竟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