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她感到崩潰的是,在她最為難的時候,借給她很多錢的王展,已經不在了。
她都來不及當面還清欠他的債。
錢債沒還成,人情債也沒還成,在王展離世前的一刻,還在催促她快些過來。
她連留給他最後的印象,都是極為敷衍的,王展應該對她很寒心吧。
溫袅本來隻想逃避片刻,給自己争取些喘息的時機,可眼前的人又将她拉扯回現實裡。
她再也支撐不住手中,被她高高舉起的衣物,突然伏在膝蓋上埋頭痛哭起來。
陸修慈表面上沉默地看着她,可是他的心卻從未跳得這樣快過。
他不再像剛才那樣,高高在上地俯看着她,緩緩地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溫袅哭得十分投入,所以沒有意識到,身上的手機被他摸去。
陸修慈拍了拍她的頭,半命令半哄慰道:“溫袅,擡起頭來。”
她聽不見,也不想聽。
陸修慈強行掐住她的後頸,将她從沉浸的哭泣中拉拽出來。
被宋清突然暴打過之後,溫袅對男人的觸碰有應激反應,吓得渾身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陸修慈翻出自己發給她的信息,拿給她看。
短信上已經沒有了落款,直接變成了發信人——陸修慈。
溫袅看着這條莫名其妙的短信,以及發信人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陸修慈看了身旁的保镖一眼,保镖從口袋裡摸出了紙巾。
他輕擦着溫袅臉上的淚水,用最大的耐心解釋道:“你看,我給你發過信息的。今天回家晚了,是我不好,以後不會再讓你等了。溫袅,回家吧,好嗎?”
溫袅看着短信的發信人,又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這是你發給我的嗎?”
“嗯。”
“你是,陸修慈?”
“不然呢?你覺得我是誰?不要再鬧這種小脾氣,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
溫袅的背脊漸漸地直立起來,就連說話都有幾分硬氣:“你是陸氏集團的陸修慈?”
陸修慈看着她沒有說話。
“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除了我,還會有誰能帶領陸氏集團,走向更光明的——”
話還沒說完,啪地一聲,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多少人?”
陸修慈眸光輕顫了一下,露出了極為詫異的神色,詫異之餘好像還有些驚喜。
從沒有人這樣打過他……有點意思。
“溫袅,我害了多少人,我并不是很了解,不過,我印象裡,似乎并沒有害過你。”
溫袅本來想把今天的事說給他聽,可是突然間想到,自己差點被陸氏集團索賠五個億,瞬間那份底氣就沒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況且是五個億呢?
陸修慈看着自己小妻子的表情,忍不住輕笑出聲。
“打完才知道害怕麼?倒是挺像你的。”
溫袅怔住了,怎麼感覺他很熟悉她一樣?還有,他到底為什麼給她發消息?
“你為什麼要給我發這些内容?”
這是在圍攻陸氏集團大樓之前發的,而且沒頭沒尾的,讓她感覺特别莫名其妙!
陸修慈看着手機上的文字,對她反問道:“你說呢?”
“我是在問你!”
大概是感覺到她怒氣未消,他好脾氣地解釋:“給你一個交待,怕你為了等我,不睡覺。”
“我怎麼可能為了等你不睡覺?”
不是都已經幫他公關好了嗎?況且,他怎麼會發這種暧昧不明的内容給她?
陸修慈看着她淚濕的小臉兒,不斷地用紙巾替她擦淚。
“溫袅,你現在不就是在跟我鬧嗎?即便我發了短信,隻要回來晚了,你都會給我鬧脾氣。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溫袅有些被吓住:“我沒有跟你鬧,是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給我發這些東西很奇怪。”
“怎麼又在裝不認識我?你還要我怎麼做,才肯跟我回家?”
溫袅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從心底生出龐然的寒意,要被他吓死了。
她為什麼要跟他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害怕的緣故,現在她的眼淚,都不敢再往外冒。
整個人是靜止的狀态,生怕稍稍動一下,就被他做些什麼事。
溫袅甚至想起了可憐的郁燦……
陸修慈擡起頭,摸了摸她的頭:“走吧。我也很累了,飛機上沒睡多久。”
被摸頭的溫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該拒絕,還是要拒絕的。她顫聲說道:“陸先生,我,我有點事,先走了。”
陸修慈的聲音有些冷:“我不喜歡你喊我陸先生。”
溫袅吓得激靈了一下,哆哆嗦嗦地喊了他一聲:“陸哥?”
他忍不住嗤笑:“瘋了嗎?”
又喊錯了……不是,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她到底該喊什麼啊?
比她大十歲,總不能喊他陸叔吧。
不過,也難說,像這種有錢人,搞不好就是很喜歡别人往,高出一輩的方向去喊。
溫袅百般無奈之下,小聲地喊道:“陸叔。”
剛說完,就被陸修慈冷着臉,從沙灘上抱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就落在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