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平在傅翊手底下東存存西存存,總共才存下了三千兩。
結果,光是買院子就花了一千五百兩,翻修屋子、更換家具又花了五百兩,這就去了整整兩千兩。
她手頭一下就空了,隻剩了一千兩的家底。
這一千兩是要供她們主仆三人過後半輩子的。
要是過得節省些,也不是不夠,可是,西京物價貴,她又不想苦了自己的嘴,所以,根本省不下來呀!
而且,除了衣食飯菜,每日用的柴、冬天的炭、夏天的冰,都是要花錢買的,還有雜七雜八的垃圾錢、夜香錢、節禮錢……
總之,哪哪都是錢!
她從傅翊那裡弄來的養老錢,根本養不到她年老的時候。
錢不湊手也就罷了,小蓮小翠這兩個丫頭,還很不聽話。
洗點衣服拖拖拉拉,掃個地也磨磨蹭蹭。
做飯做飯不會,算賬算賬不會,掙錢更是指望不上她們。
連縫衣服這事,阮平都比她們做得好。
果然應了那句老話,能者多勞,阮平這個能者主子,已經快多勞死了!
一開始的時候,她也試過拿出主子的款,壓着她們勤勉做活,奈何,她打也打不下去,罵也罵不動人,這倆丫頭根本不怕她。
後來,她嘗試PUA她們,讓她們知道感恩,主動做活。
可惜,她的洗腦技術不夠純熟,push不到這兩條鹹魚。
兩丫頭還特别會頂嘴,她說一句,她們頂三句。
這不,針對燒水洗衣服的事情,小蓮立即就反駁道:“姑娘說得輕松,燒水不用時間的呀?不用費力氣的呀?從井裡把水挑到廚房燒開,再舀出來放進桶裡,重新提到這兒洗衣服,得多花費多少功夫?”
阮平:“……”也不是沒有道理。
“姑娘就别站在這兒了,您也該餓了,我做的飯不合您胃口,你趕緊自己去做兩口吃的吧。”小蓮繼續道。
“多做兩口。”小翠道,“我也沒吃飽呢。”
阮平都氣笑了,冷哼道:“你們是不是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究竟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您是主子,我們是奴才。”小蓮立即接嘴道,“但您做主子的,也要體諒體諒我們的辛苦不是?幹活很累的。”
“幹活累,我掙錢養你們不累呀?”阮平怒道,“我昨晚畫畫,畫了一夜呢!”
家底單薄,阮平覺得坐吃山空不是辦法,所以就嘗試了很多賺錢的辦法。
可是,賺錢真的太難了。
她一開始,是想畫春宮圖掙錢,畢竟,這東西古往今來都很受歡迎。
奈何去書鋪問了問,立即就被否掉了。
她精心挑選的合作對象駱掌櫃是這麼跟她說的:“這玩意兒在正規書鋪是賣不出去的,你想賣,得走其他途徑。”
她口中的其他途徑,就是違法犯罪的途徑。
阮平立刻就放棄了。
她是守法好公民,違法犯罪的事兒,她不幹的。
别到時候,錢掙不到,還把自己給弄進大牢裡去了。
後來,她想到了畫漫畫來維持生計了。
沒有電腦,沒有手寫闆,純靠手畫,畫錯了不能返工,隻能重畫,她很辛苦的!
“姑娘說謊。”小翠拆穿道,“昨晚,你子時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還是我把你扶到榻上的。”
按阮平往常的作息來說,子時入睡,已經算早了。
阮平被她說得一時語塞。
不懂人情世故的呆丫頭,一點不知道給她留面子。
“那還不是因為我畫得太累了!”阮平挽尊道。
漫畫不僅講求畫工,還講求創意,既費神又費腦,她很辛苦的!
這兩個沒良心的丫頭,一點不懂賺錢的苦。
當初,她興沖沖地把自己畫的初稿拿給駱掌櫃看時,本是信心十足,覺得自己畫出來的故事就是仙品,一定能大賣的,誰知卻慘遭拒稿。
駱掌櫃拿了幾本時下暢銷的話本給她,道:“你的這個漫畫,和話本子類似,都是講故事的,買的人,要麼是讀了書,但沒什麼出息的落魄學子,要麼就是閨閣裡的小姐夫人們。”
“前者,喜歡白日做夢,愛看一朝高中,迎娶高門貴女、公主郡主的故事,或者賢妻不離不棄,扶他上青雲,最後憂勞成疾,他帶着愧疚迎娶高門貴女、公主郡主的故事。”
“後者,要麼向往外面的自由,想要一段天長地久的感情,被才貌無雙的夫君寵上天,要麼期盼夫賢子孝……”
阮平聽完她的市場分析之後,隻覺兩眼一黑,都想封筆不畫了,沒一樣是她愛寫的。
但為了恰飯,她也隻能向現實低頭,扔掉她喜歡的那些剖析人性的、隐喻哲理的好故事,轉去畫無腦爽漫。
說是無腦爽漫,畫起來卻格外費腦。
因為各種故事類型都已經有人寫過了,她的作品雖然是漫畫形式,但也得講求新意,新瓶裝舊酒,市場是不會買單的。
西京是本朝梁國的第二大都城,亦是梁國的舊都,有不少皇室祖宗的陵墓還埋在這裡。
所以此地駐軍多,政治環境安甯穩定,經濟發達。
相應的,人口也多,文化産業異常繁榮,話本市場處于嚴重的飽和狀态,類似漫畫的圖文小冊子也已經形成了産業鍊。
阮平腦袋都想秃了,才想出了一個勉強被書鋪接受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