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曉理小聲道：“她好像是來真的。”

大龍不知道車曉理為什麼要突然小聲說話，但這麼安靜的場合，他也忍不住自然地壓低了聲音：“可能她以前參與過類似的機甲項目。”

“這個年紀？！我十五歲的時候還在牆上亂塗亂畫，被請家長呢！”

“這是你的問題。”“喂。”

陶影無視他們毫無緊張感的小聲對話，把話題拉回正軌。

“你們知道柏氏工業為什麼要銷毀恒我嗎？”

“誰知道。”

車曉理說到這個就生氣。

“當初柏氏工業百般保證，說一定會讓恒我重見天日，我才把機體托付給他們，哪知道現在他們竟然要把恒我銷毀！”

陶影點點頭。

“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柏氏大概沒有說謊，這些年他們在恒我的事情上投入了不少，能拖到今年才銷毀，已經不錯了。”

“什麼意思？”

“柏氏内部有一條規矩，機甲制造完成後，如果多年無法投入使用，就必須銷毀，”陶影的手掃過一行按鈕，随口道，“大概十年吧。”

“你的意思是，等等，恒我是因為無法啟動才會面臨銷毀的？”

“是。”

“怎麼會無法啟動呢，它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都已經差不多調試完成。那場大火燒壞的零件，以柏氏的技術，更換完全不是問題啊！”

陶影手頓了一瞬，調出工程師日志的界面，又給他們解釋了一遍。

“具體情況我還沒有仔細研究，但根據調試日志，恒我在硬件上已經修改過無數次，柏氏的研究員懷疑會不會是系統層面的問題……”

“那完了，”車曉理煩躁地抓抓頭發，“系統這方面都是老大負責的，我不行。大龍你呢？”

“我隻了解一些基本的概念，操作不了。”

“那現在怎麼辦，你剛剛不是說你有辦法嗎。”

車研究員攤着手，腦子已經半離開這個世界。一副你快想點辦法的表情看向陶影。

陶影此刻靠在牆邊，電腦屏幕的光在她眼中投下一塊淺藍色的光亮。屏幕上的數據還在不斷改變，她的眼球左右移動，專心地研究着數據。

系統内部調試通過，并沒有問題，柏氏工業在系統上沒有大改，隻在她當年的數據上做了微弱的調整——這是為了契合更換上的新零件。

柏氏工業雖說系統方面比較薄弱，但代碼風格是穩重的。

陶影對照着硬件數據，重點關注了修改過的零件數據。

……嗯？

“車曉理，你記得第一能源核心的尺寸嗎？”

“呃，啊？728.22mm？”

“型号？”

“GWEI4532。”

“錯了。”

車研究員跳起來：“什麼，我怎麼可能記錯？恒我的每個硬件數據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系統内的數據有問題。零件換成了GWEI4632。”

“啊……”車曉理眉頭都快皺爛了，“4532已經停産了，現在用4632替代，我記得尺寸是沒有變的，似乎是材料換成了強度更高的T6金屬，這個應該沒什麼影響吧？”

“有，”陶影歎氣，“外觀上雖然看不出來，但核心兼容性不一樣。4632和恒我的精神力模塊又沖突，并不适合在知覺機甲上使用。”

柏氏工業的工程師大概漏掉了這點。

“那這要怎麼辦？”

陶影攤手：“燃料就算了，我猜在星艦上大概找不到能源核心這種刁鑽的零件吧？”

“你猜得很對，這東西星網訂購都得一個月到貨。”

陶影撐着牆壁站起身，來到操作屏幕前。

“那就沒辦法了，先關閉它的第一核心，繞行數據，使用其它三顆核心試試。”

車曉理轉過頭敲了敲大龍的肱二頭肌，小聲道：“恒我有四顆能源核心，每顆都能單獨使用，說不定可行？”

大龍搖頭：“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恒我如果要用單顆核心啟動，對機師的精神力要求非常高，就算真的寫出繞行程序，解決了兼容性問題，以我們在場三個人的精神力，也沒辦法啟動恒我吧。”

這種情況，恒我的精神力駕駛要求是A級——但也不絕對。

陶影食指在光腦上敲了敲。

“最低程度的核心啟動，隻需要B級精神力，你們留下啟動記錄就可以了。接下來的事情，柏氏工業那邊的研究員會看着辦。”

車曉理狐疑道：“核心啟動？有這個東西來着？你确定可以？”

“這是機甲工程師的常識。”

思考片刻後，兩位萊機所前研究員肯定了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所以現在隻要等“學妹”寫好繞行程序，恒我就不會被銷毀了，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圓滿完成？

太順利了，簡直像老大的在天之靈在暗中保佑他們。

車研究員渾然不知他們的老大此刻就坐在旁邊，正在感慨真是天助她也。

大龍肩膀微微繃緊，神色依舊很嚴肅，他一手撐在操作台上，研究陶影的程序。

她的代碼風格非常……成熟簡練。

沒有任何問題。

大龍沉默了會兒，看了一眼陶影的腕式光腦，上面顯示的心率像過山車一樣，他小聲問道：“繞行程序寫完大概還要多久？柏氏的安保快要巡邏過來了，需不需要我們去引開？”

陶影微微一笑。

“不用，很快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