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的背後,不是什麼很難以想象的地方。沒有複雜的代碼,沒有高端的防火牆。
隻是一個普通房間。
樣式是按照以前火種的工作室打造的。
陶影改完需要的數據,閉眼躺在椅子上,轉了圈。随手拿過桌面上那杯虛拟的冰萊式,捧到嘴邊喝了一口。
“哦,味道挺還原的。”
陶影懷念地打量了一下工作室。
白色的牆壁貼滿了錯版印刷的太空女鬼海報——伊琳娜是這個系列的忠實粉絲,聽說她後來還投資了後續幾部太空女鬼的拍攝,雖說拍出來都是爛片,但不知道為什麼,粉絲群體非常愛。
便于清潔但難看的地闆,甚至連那股有毒的家具氣味都還在。
陶影低頭看了眼工位擺着的幾盆綠植,說是淨化空氣,實則純粹起心理作用。手在葉片上捏了捏,揪下一片黃色的葉子,對着窗外的陽光。
陽光透過葉片,進入陶影深深的,黑色的瞳孔。
就連陽光都那麼熟悉,好像什麼都沒變。
陶影勾起嘴角,陷入回憶。
工作室是伊琳娜在B區租的,租金很便宜。
小小的。
就像火種還未誕生時的模樣。
第一個預告片出來時,沒有人看好這個遊戲,都覺得是異想天開。
過往的機甲遊戲,大多都更注重遊戲性,而機甲的駕駛體驗上,更多是根據固有的數據,千篇一律。
而火種,要根據現實機甲的數據,打造一個充滿“真實性”的遊戲。說是遊戲,或許也可以說是戰場模拟程序。
外行看來是很有趣的概念,但實際做起來,太難了。
換個角度想,要真那麼好做,又有市場,幾大機甲商手裡多的是成熟的機甲數據,他們不早就開發了,還輪得到她們一群學生賺這個錢?
所以伊琳娜一開始提出這個概念的時候,陶影雖然很感興趣,但并沒有直接答應。
準确地說,陶影那時候正在圖書館,看着手裡的‘星際機甲系統設計賽’報名表,頭都沒擡一下。
“太忙了,沒時間做。”
伊琳娜按住她手中的報名表,死纏爛打道:“那你先随便做做,到時候成品能成什麼樣就什麼樣吧。”
陶影:“你為什麼想做這個遊戲?”
“為了賺錢。”
陶影手裡的筆一頓,終于擡起頭:“伊琳娜……我記得你讀的是金融系吧?這個投資,需要多久才能收回來,你心裡有數,這種理由可說服不了我。”
伊琳娜拿出她的商業計劃書,文件夾看上去很薄。
陶影遲疑着翻開,裡面隻有一張紙,一行字。
——我們海台家不缺錢。
彼時,尚且稚嫩的陶·未成年大學生·影,面無表情地合上了計劃書,随後言簡意赅,匪夷所思道:“你有病?”
繞這麼大一圈,甚至非常認真地講了半天遊戲概念。
最後就為了耍她一下?
“我沒病,我說真的,”伊琳娜敲敲桌面,“我知道你缺錢。”
“……”陶影視線冷漠地擡頭。
伊琳娜被她看得渾身上下不舒服,認輸道:“我可沒故意調查你啊,好吧其實調查了,但根本查不到什麼,隻是你們學院的人都說你缺錢。”
“這不挺好的嘛,你缺錢,我有錢,我們合作啊。”
陶影賬戶裡驟然增多幾百萬星币。
這筆錢對彼時的她來說,還挺多的。
但陶影面上還是冷淡地:“等比賽結束,我考慮一下。”
然後伊琳娜就火急火燎地租了工作室,給了陶影備份鑰匙。
顯然當作是她同意了。
……
陶影發誓,一開始她真的隻是随便做做。
隻是後來吸引了不少機甲愛好者,再加上陶影跟伊琳娜在萊門大學的“鼎鼎大名”,團隊的人數逐漸變成了十幾個……上百個。
陶影呆在工作室的時間越來越多,開始天天加班。
伊琳娜一開始:“陶影,快來工作室寫代碼!機甲程序課你閉着眼睛都能滿績,上什麼課上!”
伊琳娜後來:“……你要不休息一下?”
再後來:“我求你休息一下,别死我工作室裡了。”
遊戲上線前伊琳娜:“陶影,你上次睡覺是幾天前來着?工作狂,給我滾去睡覺!安眠藥呢,我安眠藥放哪兒了?迷藥!鎮靜劑!統統灌她嘴裡!怎麼還醒着,管家,拿枕頭來!我要掐死這個工作狂!”
伊琳娜抱着工作室的等身大太空女鬼立牌,開始發瘋。陶影從光腦前擡起頭,眼裡滿是跳動的代碼。
完全沒有聽清伊琳娜在說什麼。
這人幹嘛打擾她寫程序?
陶影直抒胸臆道:“你有病?”
伊琳娜:“……”
工作室的其它成員齊心且不顧陶影死活地,給她點了二十杯冰萊式。
“加油,主程序師。”“靠你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我們寫的bug好像運行起來了,好神奇。”
“别死啊,主程序師。”
“加油。”“大家都要好好活到遊戲上線那一天。”
每個人都面帶黑眼圈,筋疲力盡,好像下一秒就要賽博飛升。
但眼神中閃爍着對遊戲上線的希望。
再後來,《火種》沒有讓她們失望。
開服後,全星際的玩家湧入,迎來了史無前例的玩家數量。陶影幾度擴張服務器,依舊還是爆滿。
沒有人不知道《火種》,大街小巷都能看見它的身影,小學部、中學部都在玩,大學部更是不說了,軍校生人手一份遊戲,用作課餘訓練。
甚至聽聞一些軍隊内部,也會參考内部的模拟信息。
不少人因為這個遊戲,第一次嘗試全息遊戲艙。
遊戲艙的銷售率大幅提升,聽聞甚至有一些型号的遊戲艙,因為對火種優化很好,直接斷貨好幾年。
遊戲風靡全星際。
團隊賺了不少錢。
總之是很有意思的一段時光。
陶影托着臉,一臉懷念地掃過工作室相機,一張張翻着大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