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幹什麼?”
——“在打電話。”
“……”
好吧。葉知叢成功把天聊死還渾然不覺。
或許他可能還會疑惑,陸放為什麼會問一句廢話?
陸放冷淡地掃了他一眼,一路再無言語。
可陸放沉默,葉知叢卻還有一件計劃中的事情未做。
他提前做過功課的,在紅小書上。
以防再一次露出他是怪物的馬腳,他收集了很多關于結婚的流程和注意事項,也刻意記下了大家都會做些什麼事情,來紀念這件僅有一次、或者不止一次的特殊日子。
這些都标注在他的人生規劃上。
訂婚宴取消了——他不用再麻煩配圖九宮格發朋友圈了。
可是直接快進到領證這一步——那他是需要拍照官宣的。
官宣。
首先,需要一張照片。
路上,葉知叢鮮少主動開口,他從衣兜裡将那個紅色小本拿出來放在腿上,這又歪過頭來很認真地看向陸放,半晌後輕聲喚道:
“老公。”
閉目養神中的陸放額角猛地一跳。
葉知叢記得的,領證後就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了,嗯……或許和大家有些不同,他們是夫夫。
不過沒關系,都一樣的,結完婚就可以改口了,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他見陸放沒什麼反應,以為是聲音太小,陸放沒聽到,這又向前湊得近了些,音量也提高了一點點,清清脆脆地又喚了一聲:“老公?”
陸放撩起一點眼皮側目看了過去。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和我拍一張照片嗎?”
陸放一時有些不适應,卻也沒開口反對這個稱呼,頓了半晌才回:“什麼照片。”
“就是這種——”葉知叢掏出手機,打開相冊,将他留存下來的官宣截圖展示給陸放,還十分貼心地給人解釋:“領完證後是要發朋友圈官宣的。”
陸放看了一眼圖片,又饒有興趣地将視線落在葉知叢的臉上。
人看起來很乖巧,像是很容易害羞的模樣。
可對新身份似是适應的很良好,改口也快。
葉知叢沒等到陸放的反應,以為陸放很難理解這張示例圖片。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确實有些難懂的,他當時也嘗試理解了很久,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又将圖片放大,跟陸放看不清楚似的,差點把手機怼到人臉前。
“我們要手牽手,十指相扣,把兩張結婚證擺在下方,然後拿這張照片發朋友圈,再配上一些加以說明的文字。”
陸放有些失笑。
葉知叢這是在……将照片内容智能的轉成人工語音版?
不過葉知叢神色實在是太認真了,認真到似乎在答什麼重要試卷。
他垂着眉眼看了人一會兒,起了些逗弄心思。葉知叢聲線很好聽,可卻不怎麼愛說話,不由多問了句:“為什麼要發這個?”
“因為要紀念這個人生中僅此一次的重要事件呀,将平平無奇的普通日子,變成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時光,這很浪漫。”
雖然葉知叢也不太理解浪漫在哪裡。他隻是一闆一眼地複述着他搜尋而來的答案,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他的想法,“可也許并不是僅此一次。”
陸放眉梢剛揚起來,心說小朋友還挺有儀式感。
緊接着聽到葉知叢的下一句話,額角又跳了起來。
什麼叫并不是僅此一次?
“你想擁有很多紀念日嗎?”
?葉知叢并不想的。
“如果一個人結三百六十五次婚,那豈不是每天都是紀念日?”
每一天都會覺得浪漫嗎?
葉知叢不懂。那很麻煩。他甚至認為,這些事情并沒有太大的意義,他要去畫畫,要去讀書,要有很多規劃去做。
‘浪漫’這個抽象得字眼不在他的數據庫中。語言難以诠釋出來的詞彙,一向都被他分放在奇奇怪怪的區域裡。
呵。
陸放很淡地勾了下唇角。
小朋友總不能是想結三百六十五次婚吧。
他微偏過頭來,半垂着眉眼。葉知叢能看清他藏在雙眼皮褶皺裡的那顆小痣。因着長直且不怎麼卷翹的長睫在眼下掃落出一小塊陰影,将眼尾氤氲成狹長又好看的模樣。
那顆小痣的位置生得很是特殊,十分好記,也很容易将他與他人區别開來。這對葉知叢來說是一件非常加分的優點。
不然要像袁博一樣,每次都要數耳骨上的耳釘,哪天換了另類的飾品,葉知叢還需要半天才能辨認出來。
陸放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是有話想說。
可頓了半晌後卻依舊沉默,隻是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在自己膝蓋的位置。
或許官宣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眼前這人确實是漂亮的不像話。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學生定是會吸引無數追求者的,二十一歲的年級又獨自在國外留學那麼多年,哪怕擁有過幾段戀情或者幾次過往也無可指摘。
他和葉知叢的那一夜實在太不清白。人長得乖,玩心大,年紀小沒什麼定性他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