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小小叔!”
陸放神色一凜,“扇誰?”
陸時瑜快被吓瘋了,“你怎麼也在這兒?”
也。
可陸放來不及拘泥陸時瑜話裡的細節。
那個一向話少、性子溫柔到連拒絕都不太會說出口的葉知叢,此刻卻認真又堅定地開口:
“不能走。”
陸放擡眼掃向不遠處的張彥明,語氣冰冷,帶着極度的威壓:“站過來!”
一頭粉毛十分張揚的張彥明不張揚了,縮着脖子和陸時瑜站在一起。
“怎麼回事?”
“小小小叔你聽我說……”
“你閉嘴。”
陸時瑜蓦地靜音。随即看到陸放轉身,将葉知叢拉到身邊,放緩了些語氣問人,“怎麼了?”
葉知叢眼眶泛紅,不說話也不看他,緊攥起的手一片冰涼,陸放好一會兒才将人僵硬的指關節揉開。
“陸先生,是這樣的……”
“我讓你說話了?”陸放冷臉,張彥明和陸時瑜兩人大氣也不敢出,隻眼睜睜地看着陸放低頭,不說神色有多溫柔,起碼也不像之前那樣冷淡。
“發生了什麼,我隻聽你說。”
陸時瑜還想為自己掙紮抗議,“小叔你不能這麼護短啊……我是你侄子我們才是一家人,你不能什麼都聽信他的啊!”
張彥明立馬反應過來,這裡就他們三個人又沒有監控,到時候各執一詞,就是一筆爛賬,陸放無憑無據還能追到他們張家打人?
“是啊陸先生,你就算不信我的,你侄子你還能不信嗎?我們剛剛就是——”
“你再多說一個字,以後你們張家的生意,不用來江市做了。”
赤裸裸地威脅。張彥明像隻被掐住脖子的雞,尾音都拐了調,瞬間沒了聲音。
張彥明求救般戳了戳陸時瑜。
陸時瑜哪兒敢再說話,陸放這架勢明顯是真動了氣,他怕他再一張口,陸放直接讓他跪着聽。
他可太知道他小叔的脾氣了,從小沒少跪,也就他挨得抽最多。
他沒想到這才結婚幾天,陸放怎麼就這麼護短,連句解釋都不讓他們開口。
陸放揉開葉知叢僵硬的手指,耐心地等着。
熱源從指尖傳遞而來,葉知叢怔愣回神,捕捉到陸時瑜上句話的字眼。
護……短?
他從來不知道被護短是什麼感覺。
不過他聽到過這類字眼,是薛佳穎對葉文斌的常用方式。
陸放也會這樣嗎?
如果會。
那他短好像也沒什麼不可以。
葉知叢垂眼看着陸放的手,頓了片刻,從人掌心中抽出,抓握着人腕骨,走到人身前。
陸放看着人慢吞吞挪動,那顆圓潤的腦袋出現在自己視線之下,剛想将人手再反握回去。
葉知叢捏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了那片薄腰上。
陸放指尖一頓,掌心覆蓋淺淺腰窩。
葉知叢這才松手,似乎還小小吸了口氣,後腰處傳來的熱源,仿佛這樣才是真的有人在給他撐腰一般。
連說話都有了些底氣。
“他說我媽媽是神經病。”
葉知叢擡手指着陸時瑜,從那張恐慌的臉上,又挪到低頭裝鴕鳥的張彥明頭上。
“他說是葉文斌告訴他的。”
陸放沒放手,低聲問他:“還有嗎?”
葉知叢想了一會兒,又指着陸時瑜,“他說我是狐狸精。”
陸時瑜整個人一抖,仿佛陸放的鞭子已經虛空抽上他的背。
随即又看到葉知叢指向張彥明,語氣平和,無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卻聽得張彥明差點下跪。
葉知叢認真回憶道:“他說你不行。”
陸時瑜閉了閉眼,兄弟保重。
張彥明大驚失色,天涼王破?!
就在二人以為陸放絕不會輕饒了他們,不死也得被剝層皮的時候。
隻聽得方才還如同閻王點卯的葉知叢脆生生的嗓音,宛若天籁。
“不用道歉的,”葉知叢搖了搖頭,很認真地看向陸放,“我隻是想告訴他們,我媽媽不是精神病。”
陸放握在人腰上的手一緊。
片刻後,眼刀似是帶着戾風,掃過顫顫發抖的二人。
“聽到了?”
“聽到了聽到了……我們再也不說媽媽是精……哦不,你媽媽不是精神病,絕對不是!”
“你媽媽是世界上最美麗善良的女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怎麼會是精神病呢?都是别人瞎說的!”
“對對對……”
二人又誇張地說了好一通,葉知叢沒怎麼繼續聽。
他抓着陸放的手腕回休息室,走到一半,突然小聲嘟哝了一句:
“其實也不是。”
陸放腳步一頓,“什麼?”
“其實我媽媽,并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