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他為什麼要來這裡、為什麼要等下雪、又為什麼走得這麼急,葉知叢一一回答,最後才聽到陸放問他,“為什麼要離婚?”
葉知叢再次卡殼,那個陌生人的身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頓了片刻後這才幹巴巴地回答:“我沒有的吧。”
他好多為什麼。
陸放捕捉到那個細節,眼睛微微眯起了些,“你停頓的時候,是在想什麼?”
“。”
葉知叢不太會說謊的,這很費腦細胞。
可他要怎麼告訴陸放,他剛剛在想,另一個人在床上的模樣。
“是想起什麼别人了嗎?”
葉知叢眼睛都睜大了些。
糟糕,這個人怎麼會讀心的?
陸放走近,伸手,虎口卡進人下颌,指關節抵着人下巴,再次迫使人仰頭。
葉知叢隻好誠實回答:“也沒有想起過很多次。”
哦。
陸放垂眸睨着人眼睛,審他:“所以是在想别人。”
“?”
這個人好會抓重點。
葉知叢眨巴兩下眼,在這一個瞬間,那個陌生人的身影和此刻的陸放莫名重合。
陸放又審他,“要和我離婚,是想去找誰?”
葉知叢無法作答,默默偏過頭去,可無果,陸放卡着他臉頰的手隻消微微用力,便捏緊了他的臉,使得他無法亂動。
“說話。”
葉知叢臉上的肉很薄,被捏得有些痛,隻好含糊回答:“沒有的,現在不想了。”
“現在不想了,之前一直在想?”
陸放的重點真的好奇怪。葉知叢來回搖頭,細白手指帶着涼意攀上人手腕,委屈巴巴地坦白,“也沒有一直的。”
呵。
下巴尖摩擦過掌心,蓬松的碎發在腦袋頂上一晃一晃的。
葉知叢小心補充,“之前沒有一直想,以後也不會再想了,我也沒有要和你離婚,真的。”
陸放微微俯下身來,“和我結婚,不是說是自願的嗎,嗯?”
葉知叢回答“是——啊”,可陸放的指腹卻從臉頰挪到唇邊,摁着唇瓣上的軟肉,用了些力碾着,使得尾音變成輕呼。
“是和我自願,還是隻要是陸家人,和誰你都自願?”
葉知叢思考片刻,自覺陸放好像也沒說錯的。
眼看到葉知叢要點頭,陸放手指驟然發力,指骨撐着人下巴,沒讓人把頭點下去。
隻要是陸家人,和誰都可以。
和誰在一起他都會是那副溫柔善良的人夫模樣,陪人用早餐、給人打領帶、目送人出門……是不是在外也會懂事地扮演恩愛,在家還會聽話地乖巧艾草?
陸放額角直跳,蹦出青筋。
他的指腹已經将人臉頰掐紅,嗓音也愈發低啞。
“最後一個問題,”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
“。”
“說話,真的還是裝的。”
葉知叢盯着人眼角的痣看了很久,久到陸放已經徹底眯起視線,這才短促地搖了搖頭。
“不記得的。”
陸放太陽穴也在跳。
“好,很好。”陸放嗓音很沉,語氣意味不明,唇角勾起的幅度很淡,顯然是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
可葉知叢不太能捕捉到那份危險。
他思索片刻,再度擡眸,對上男人陰沉的視線,很認真地問:“我們還有在哪裡見到過嗎?”
陸放簡直要被氣爆,身上每根青筋都開始跳。
一直以來,他以為小朋友在和他裝乖,婚後的生活不說有多恩愛,但至少也算和諧良好。
可那個對他百依百順溫柔至極的葉知叢,不僅心裡有人,要和他離婚,而且還根本不記得他是誰。
——哈哈。
陸放視線淩厲,棱角分明的下颌線比往常更為清晰,他咬牙:
“或許我可以好心提醒你一下,”
“12月24日那晚,你在做什麼?”
葉知叢有一瞬間的怔愣。
12月24日那晚……
他在和一名陌生男人做。
就是他也沒有想起很多次的那個别人。
葉知叢啞然,唇瓣微微張開,主闆燒壞了,發不出任何聲響。
他心道糟糕,功課做少了。
忘記研究婚前x行為在婚後是否會被算賬;也忘記提前準備被人追查曆史記錄時該如何正确作答。
可陸放怎麼知道的?
陸放看着葉知叢。小人機徹底死機,隻剩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依舊是那副天然的、不帶任何欲蓋彌彰的純淨——哪怕晶瑩的唇瓣已經打開縫隙,隐約露出濕潤的舌尖,帶着滿滿的忄青/色之意,像是正在發出邀請。
粉舌柔軟,口腔很熱,他的手指攪弄過,帶出,逗弄,溢出過水花。
可他從來沒有吻過。
陸放視線上移,從嘴巴一路掃視向上,停留在那雙濕潤的眼眸中。
葉知叢的眼睛生得極其漂亮。瞳仁漆黑,眼球白的發藍,青色的細小血管伏在人眼角,眼底濕漉漉的,看起來無辜又純良。
可眼尾處收起的一絲上挑弧度,卻将原本圓潤的形狀勾勒出些許狡黠的意味。那目光純淨到了極緻,便透出一股無法明說的欲。
單純無害的人卻能撩撥起人心底最深處的念。
陸放再次俯身,拉進距離。那往常一向冷淡的人,在此刻終于是披上了些别的東西,帶着股上位者全然掌控獎懲的威壓。
陸放聲線依舊清冷,笑意說不清也道不明,他低聲問:“不記得是吧?”
可與其說是問,倒不如說是一份判詞。
葉知叢還有些不明所以地、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
陸放卻輕飄飄地直接替人做出抉擇。
“要我幫你想起來嗎。”
葉知叢cpu燒了,他不明白,陸放要怎麼幫他?
可習慣了被動輸入指令便按部就班執行的葉知叢,連逃跑的念頭都沒有出現。
他對即将到來的危險渾然不覺。
“過去,站好。”
葉知叢面對着牆面站定,手腕被舉過頭頂。
陸放慢條斯理地戴上了一雙小羊皮質感的黑色手套。
葉知叢脊椎發熱。觸覺比大腦的思考要來的更快一些,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此刻場景為什麼有些似曾相識。
身後的男人卻先他一步。
羊皮柔韌質感摁下腰窩,冰涼黏液打濕衣衫。使得他滑膩的像一尾剛出水的魚。
宛若命令地口吻掃過雪白耳梢,極度冷靜又無波瀾的嗓音響起在腦後。
“既然不記得,那就把那晚的全部再做一遍。”
皮質有些幹澀,可染上滑膩,便使得幹澀變成了另一種觸感。
葉知叢繃緊脊背。每當他大腦宕機的時候,本能的反應很容易替代過他所有的思考——盡管他的思考和燒烤或許沒什麼太大的區别。
可從唇邊溢出的驚呼,明明輕得像一片羽毛,卻重重地搔在陸放的心頭,燃起轟然大火。
“或許你的身體比你要先能記起。”
“我們坦誠相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