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容本能地伸手去扶,卻在半空硬生生刹住。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帝王,嘴角抽了抽:“陛下這是行大禮?”
東方禮仰起臉,不但不惱,反而順勢抱住韶容的腿:“阿容既然受了我這一拜,按民間習俗,就該對我負責了。”
“……”
韶容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
他算是看明白了,東方禮這個混賬東西,根本就想不出個正經理由,也說不出“沒有阿容就活不下去”這樣直白的情話。
可要他先開口?韶容暗自咬牙。難道要他堂堂兵馬大都督承認,自己就是想聽帝王說這句話?
剛邁出一步,下一步就再也邁不動了。
“阿容……”東方禮跪在原地,仰頭望他,“你要是不開心……要不打我一頓吧。”
高大的男人甘願臣服在腳下,黑色外袍與殷紅内衫在地上鋪開又交疊……
韶容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指尖點在帝王眉心,順着高挺的鼻梁緩緩下滑,最終停在微啟的薄唇上。東方禮的呼吸頓時粗重起來,溫熱的鼻息噴灑在他指節。
就在帝王眼中情欲漸濃,暧昧的氣氛即将失控時。
韶容突然收攏五指,一把掐住了那截修長的脖頸。
“陛下的命門就在這裡。”他嗓音平靜,“隻要臣稍一用力……”
東方禮卻笑了。他主動将脖頸往那虎口送去,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阿容舍得嗎?”
韶容眯起眼,指節緩緩松開。他一步步後退,東方禮便跪着一步步逼近。
直到後背抵上雕花殿門,退無可退。
藏在身後的手剛摸到門闩,就被東方禮猛地扣住手腕舉過頭頂。帝王天生神力,韶容縱有千般技巧也掙不開這桎梏。
東方禮屈膝卡進他雙腿之間。溫熱的呼吸越來越近,帶着龍涎香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韶容冷冷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卻在唇瓣即将相觸的瞬間,看到帝王突然退開。
“不能強迫你。”東方禮松開鉗制,指尖輕撫過他泛紅的手腕,“朕要阿容心甘情願。”
韶容胸口劇烈起伏,一口氣堵在喉間不上不下。
這混賬東西……連調情都不會看時機。
理智還未回籠,手掌已經先一步動作。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殿内回蕩。東方禮被打得偏過頭去,白玉般的面頰瞬間浮起紅痕。他舌尖頂了頂發麻的腮幫,突然低笑出聲:“阿容這是……”修長的手指撫上自己火辣辣的臉頰,“打是親,罵是愛?”
韶容看着帝王臉上逐漸清晰的指印,心頭莫名一顫。他下意識擡手,卻在半空被東方禮握住。
“再來一下?”帝王将他的手掌貼在自己發燙的臉頰,“朕受得住。”
韶容的手掌被帝王滾燙的肌膚熨帖着,指尖不受控地輕顫。他猛地抽回手,卻在轉身時被東方禮從背後緊緊抱住。
“放手。”
“不放。”東方禮将下巴抵在他肩上,聲音悶悶的,“阿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總該給點好處。”
韶容閉了閉眼:“陛下想要什麼好處?”
東方禮突然将他扳過身來,兩人鼻尖幾乎相觸:“我能叫你寶寶嗎?”
“……”
韶容深吸一口氣,額角青筋直跳。
這個蠢貨。
“……随你。”半晌,他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寶寶!寶寶!”東方禮眼睛一亮,立刻像隻大型犬似的又要貼上來,卻被一根手指抵住額頭。
“現在。”韶容面無表情地推開他,“臣可以走了嗎?”
東方禮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拽回懷中:“你叫我一聲就放你走。”
兩人四目相對,呼吸交纏。韶容看着帝王期待的眼神,終究敗下陣來。
“……寶寶。”
這一聲輕若蚊呐,卻讓東方禮瞬間笑彎了眉眼。他松開鉗制,卻在韶容轉身時突然道:“今晚朕在紫宸殿等你。”聲音裡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要是敢不來,後果你是知道的。”
韶容頭也不回地擺擺手:“知道了,寶寶。”
殿門關上的瞬間,東方禮愣在原地,随即低笑出聲,他的大将軍學到倒快。
韶容踏出殿外,正見田柱負手立于廊下,粗犷的背影難得顯出幾分深沉。
“裝什麼文人雅士?”韶容在他身側站定。
田柱銅鈴般的眼睛左右掃視,壓低嗓門:“大都督,剛得的密報,玄武國三皇子前夜私調五萬精兵,怕是要造反。”
“聞人舟知道了?”韶容眯眼望向天際流雲,語氣淡然。
“已讓小寶送信去了。”田柱猶豫片刻,“屬下按您吩咐,告知北境各營,若聞人神醫需借兵,可随時調遣。”
韶容唇角微揚:“做得好。不必事事禀報陛下。”
田柱濃眉緊蹙:“可聞人神醫潛伏軍中多年,若另有所圖……”話音未落,便被一聲輕笑打斷。
“無妨。”韶容忽又改口,“倒也不是全無圖謀。”
他望向遠處宮門的方向,意味深長道:“不是把咱們的許将軍給圖走了麼?”
田柱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