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淙玉想着,
等以後有錢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換一張大床。
這樣,他就不用再和陳苦夏擠在出租屋卧室内狹小的床上。
他聞着陳苦夏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沐浴露香味,耳根處的燥熱愈發強烈。
他們的胸脯緊緊貼着,因為身高的原因,宿淙玉堪堪到陳苦夏的肩膀。
陳苦夏像是故意一般,一點一點挪動着身體。
“陳苦夏,你别再往裡來了...”
宿淙玉垂着眼細聲細語地開口,語氣帶着強烈的不滿,可落在陳苦夏心尖尖上,反而像極了撒嬌的貓。
逗弄的心再次掀起。
“淙玉,你也不想我掉下去,對吧?”
“難道你不心疼心疼我嗎?”
低沉的嗓音像蠱惑人心的魅魔,宿淙玉的心髒像一顆發黴的果子,被人用指腹狠狠一按。
嗯,是軟的。
他紅着臉,敢怒不敢言。
誰說陳苦夏隻聽他的?
在這方面,他怎麼說都沒用。
宿淙玉迫不得已伸出手抵住陳苦夏的胸膛,而他也順勢伸展開長長的手臂,搭在宿淙玉的腰間。
不逾矩,卻欲望十足。
從外來看,宿淙玉小小一隻,仿佛完全被陳苦夏攏在懷裡,隻可惜局内人卻不知,還在為陳苦夏的乖乖聽話而松一口氣。
他們近到彼此的呼吸纏綿至極,即使宿淙玉一直低着頭,他也能感受到陳苦夏炙熱的目光。
洗完澡仍殘存在身上的熱氣裹挾着他的全身,一時間竟分不清臉上的燥熱是因何而來。
昏暗的屋内沒有開燈,隻單單借着月光。宿淙玉清了清嗓子,“你想聽什麼?”
陳苦夏懶懶地掀了下眼皮,眼眸藏笑,思索了片刻道:“就唱你先前沒能表演成功的那首歌吧。”
宿淙玉點了點頭,溫潤抒情的曲調緩緩從他唇畔流出——
“……”
“盛開在冬天的水仙”
“你是否聞得到我的嬌豔”
“……”
“如果你看穿我的思念,
“我就不會為你哭紅雙眼,
“如果我能戒掉了思念”
“就不會開在你的窗前”
“……”
是金海心的《愛似水仙》。
宿淙玉的聲音不似他長相那般清秀,反倒似大提琴般醇厚,就像秋日朝陽下不小心留在你肩上的楓葉。
黏膩的水滴還殘留在他們交疊的發根上,晚夜的銀光攀上蒼穹。被宿淙玉塗白的牆上留下他們重合的身影。
宿淙玉的身體漸漸放松,眼皮也愈發沉重。
他能感受到有雙手一下又一下輕拍着他的背。
是陳苦夏。
時間走得很慢,慢到他竟不知何時唱曲兒哄睡的人成了陳苦夏。他接過了宿淙玉沒能唱完的後半段,湊近他耳邊輕哼着,哄他入睡。
沒想到,陳苦夏竟然也會唱。
不過,沉重的睡意席卷而來,讓他無法深探。
伴着熟悉的旋律,宿淙玉的回憶也被拉回至過去。
這首歌,是他意外從社團裡抽簽抽到的。
社團每一星期都會派人去老小區免費演奏給老年人聽,而那一次,宿淙玉便帶着這首歌獨自前往。
雖然他已經演奏過很多次,甚至是在比那裡更大的舞台上,但他仍然有些緊張。
在準備室裡,他一遍又一遍背着譜子,生怕出了事故。
“喝點水吧。”
忽然,眼簾出現了一瓶礦泉水。
男生突兀的嗓音打斷了宿淙玉焦慮的思緒。
“謝謝。”他擡眼小心打量着面前的男生。
男生内裡穿着黑色衛衣,外套着紅馬甲,甚至頭上還戴了遮住眼睛的小紅帽,胸前挂着“志願人員”的牌子,隻是照片和名字那塊是空缺的。
“聽你在這背了半個小時了,很緊張嗎?”
“有一點吧,畢竟這裡隻有我一個人。而且也是第一次在老人家面前演奏。”
男生比他高許多,此刻借着打開的窗戶,一隻手撐在窗棂上,後背倚靠在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