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庭院長廊、他擡頭看了眼月亮,天空迷蒙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而後,重新拿出腰間别着的銀刃,粉眸閃動,下一秒,被他扔進了一旁的草叢裡。
*
第二天大早,芙麗娅在下人們好奇又驚恐地眼神裡坐到庭院的小桌上吃早餐。
她嘴唇上的傷口已經結成了一塊小小的血痂,在那片嬌嫩的粉色上尤為矚目。
讓下人們驚異的不止這個,還有她身旁站着的亞瑟蘭——
他一向蒼白的嘴唇微微紅潤、卻帶着更多的血痂。
而且,
在他那張俊美的臉上,一個張牙舞爪的紅色巴掌印招搖地高揚着。
不禁引人遐旎的聯想……
“都看什麼看!眼睛不想要了?!”芙麗娅冷聲呵斥。
所有悄悄打量他們的下人迅速低下頭,瑟瑟發抖。
芙麗娅擡起眸深深看了亞瑟蘭一眼。
昨晚的事情像在她心裡揮之不去的陰影。
這條瘋狗開始反骨、拿起刀想要弑主了。
這種事能有一次,就肯定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今早她在來時路上發現了他随意丢棄在草叢裡的那把銀刃。
亞瑟蘭平時從不離身、睡覺也不會拿出來的東西。
他丢在這麼顯眼的地方,是想表示什麼?…
一條狗,抛棄了他最貼身的防身利器,豈不相當于他主動拔下了自己最銳利的那顆犬齒、向她投誠?
真是心機啊……
小狗。
亞瑟蘭坐在她對面,餐盤裡是她吃剩下的食物。
似乎是察覺到她燙人的目光,他輕擡了下眼睫,眼珠“刷”地向上轉動,與她正面對視上。
“好吃嗎?”少女撐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笑。
“好吃。”亞瑟蘭答。
“好吃就多吃點。”芙麗娅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再上十份,讓他吃。”
她還記仇呢,昨天把她吓成那樣,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所以,略施小戒。
侍者們很快端着一份又一份的食物擺了上來。
芙麗娅就這麼靜靜地托腮,看他吃。
亞瑟蘭慢吞吞吃掉一份又一份,直到吃空四盤,黑色項圈被喉結頂着上下滾動。
他倏然站起身,被芙麗娅勒令坐下。
芙麗娅笑眯眯道,“不許吐。”
她看見他眼尾耷得更沉,擡起深邃憂郁的眼,顯然是忍得十分痛苦。
他不是想投誠麼?
那就讓她看看他的誠意。
亞瑟蘭握緊刀叉,繼續切割盤中的餐食。
芙麗娅看得沒意思,下唇剛愈合上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她忍不住擡手摸了摸。
昨天晚上她做出那樣的舉動,是因為她一時之間無法找到更好的辦法來分走他集中在殺念的注意力,但是她沒想到的是,亞瑟蘭卻像找到了新的玩具一樣,主動對她繳械投降。
接吻能讓人感到快樂,亞瑟蘭不僅掌握了這一點,還摻雜進了自己的某種惡趣味。
看來今天是不能再去見克倫勞德了,除非她想被自己的未婚夫發現自己和身邊的騎士嘴巴上有着同樣的傷口,未來帝國的君主很難保證會不會讓她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