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她猛地甩開亞瑟蘭的手,狠狠剜了他一眼。
殊不知她現在的情态更像是嬌嗔,美眸濕潤地怨瞪,有股惱羞成怒的可愛。
亞瑟蘭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掠過她裙角的時候還順帶有意無意地勾了勾她的手指。
“你故意的?!”少女眸中幾欲噴出火焰。
騎士卻擡起憂郁深邃的眼睛,眼尾柔弱地耷着。
他真的很像一隻天然無辜的小狗,卻總是橫沖直撞做出一些氣死人不償命的壞事,每當他露出這種眼神,芙麗娅就一口老血怄嗓子裡,要把自己嗆死。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欺負了他,竟然還敢這樣公然挑釁自己?!
她恨不得現在拆開毒藥掐着亞瑟蘭的脖子直接灌進他胃裡,或者直接回去找個咒語詛咒他直接死掉……
幾番思想鬥争下,芙麗娅選擇忍,反正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總不能每次都把自己氣個半死,萬一氣出病了那也太虧了。
芙麗娅擡手摸了摸自己微腫的唇,這下麻煩了。
她現在無法頂着這張臉走出去,更别提還得回到克倫勞德身邊。
但是皇帝正在派人尋找自己,如果不及時返回宴廳,事情會變得更加麻煩。
芙麗娅二話不說推開毫無防備的亞瑟蘭,轉身就要走去開門。
“不許去。”亞瑟蘭伸手拽住她的裙角,蠻不講理地将她扯回原位。
還不等芙麗娅開口咒罵,騎士高大的身體就低委下來,就着和她身高的差距,雙臂環過她的腰、垂下腦袋将臉深深埋進少女的頸窩裡,聲音悶悶地拋出威脅:“去,就殺了你。”
口氣平淡得像在撒嬌。
但那雙斥血的眼眸在她頸後悄然擡起,在無法窺見的黑暗中,無聲地釋放着凜冽的殺意。
亞瑟蘭依戀地蹭了蹭她,金色發絲掃過她敏感的耳垂,像羽毛般撩撥着神經。
這樣親昵的姿勢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更何況對象還是亞瑟蘭。
芙麗娅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到底在瘋什麼?松手!……該死的要沒時間了!我要去殺——!”
意識到有什麼不該說的東西脫口而出後,芙麗娅連忙閉上了嘴。
在這一瞬間,時間似乎停滞了流動,她最後幾個字節的尾音在沉寂的空氣中回蕩、異常敏感,讓周圍的空氣都緊張得幾乎凝固。
亞瑟蘭眼底閃過一絲茫然,抓住了她一通亂罵中的重點,重複了一遍:“殺了……”尾音拖着冰碴,他的拇指重重碾過她腕間跳動的血管:“說清楚,你要殺誰?”
芙麗娅咬牙仰起頭,與那雙灼燒着暗火的眸子對視:“克倫勞德!那個滿嘴謊言的騙子!我早就說過!他背叛我,我絕不會讓他活着!”
青年的聲音不再平靜,有些詭異的變調:“殺了他……我明白了。”
他竟然已經伸手摸向腰間的佩劍:“我幫你殺了他。”
“我現在就出去幫你殺死他!”
原來她并不愛他,甚至想殺他。
這個認知讓亞瑟蘭感到狂喜。
“把劍放下!”芙麗娅趁着他精神松懈的間隙,手掌推抵着他的腰腹帶着怒氣猛地向外一推:“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為什麼?你打不過他,我可以幫你……”亞瑟蘭眼神頓了一下,忽然想到什麼,終于反應了過來。
她是想毒殺克倫勞德——
他親眼看到她市集日去買了那兩種劇毒的植物。
“我有自己的辦法,亞瑟蘭,你不是教了我‘欺騙刺’嗎?我一定能學得很好。”芙麗娅察覺到他沒有再阻撓自己的意思,平複了幾分情緒,已經來到門口。
實際上,她根本就不信任亞瑟蘭。
她毅然決然地擰開門把手,毒藥已經從袖中滑進她掌心,深吸一口氣,芙麗娅挺直背脊抛,出自己的決心:“不管怎樣,我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盡管她沒殺過人,盡管這次暗殺極有可能失敗,她也會在剩餘的時間裡同他無止盡地周旋,哪怕是玉石俱焚的結果、克倫勞德也必須死在自己手裡。
——這股扭曲的執念将伴随她的生命走向終止。
向他坦白這些,就不用再費盡心思編着謊言蒙騙他了,芙麗娅反倒心裡感到輕松起來。
擲地有聲的話語在沉寂的房間裡清晰地回蕩着,随着關門聲被隔絕。亞瑟蘭靜靜地伫立原地,直至她的身影消逝在視線之外,方才緩緩撩起濃密的睫毛。
他的掌心還殘存着少女身上的味道,輕輕擡至鼻尖,亞瑟蘭貪婪地細嗅着,黑暗中,那雙詭異的血瞳明爍不定,他笑得蕩漾:“好。”
小姐不許他做,他就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