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及嗎?”
“來得及。”
眼前的白光還未散去,鶴田笙隻依稀聽見那些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
在時空的穿梭之中,半神之軀自然能夠在這間隙之中保證安然。
鶴田笙吟遊着金光的淡色眼瞳中卻顯現不出那聲音的來源。
好像那是從很遠的地方穿來,又好像是另一時空錯漏出的呓語。
來得及嗎?
我覺得來不及呢~
那鎏金色的深邃之下,似乎有什麼溜走了,細看卻又沒有。
——
蟬鳴如果是夏日的頌歌,那白雪就是冬日的銀裝。
淺藍色的天空之下,時不時飄落下零星的雪點。那細小的雪花不是完整的冰晶狀,倒像是玻璃的碎片,透徹又易碎。
剔透的雪點淩淩地飄蕩着,輕輕地緩緩地下落,似乎漫無目的地遊蕩,卻在每每将落之時被不知名的風吹起,然後堅定地朝着某個方向飄蕩。
良久,一隻纖細的手伸出接住了着降落的雪,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靜靜地看着這片雪在她的掌心融化。
那是一張算不上如何嬌美的面容,看似軟糯的杏眼卻黑澄澄的,讓人一眼看不見其中的光亮。
清秀的五官中偏生了一對淩厲的眉眼,灰色的短發許是主人并不在意發梢毛躁地胡亂地卷曲耷拉着,整個人充斥着厭倦和疲憊。
冰晶在少女微涼的手心踟蹰了許久,最終還是化成一滴似乎盈着悠悠藍光的水珠。
水珠并沒有在這雙帶着薄繭的手中存續片刻,隻是瞬間便化作字符。
“回”
字符在手中出現隻有幾秒鐘的時間,片刻後就再不見它來過的痕迹,無影無蹤。
身形勁瘦的少女擡眼看像消失在叢林之中的血迹,心中到天平在完成任務和聽從命令之間搖擺了不到一瞬,她就堅定地轉身朝着那雪來的方向前進。
作為死侍,服從命令才是最基本的義務。
這次任務她已經追了許久,目标是家族裡一對叛逃的亡命鴛鴦。
他們不過是家族裡侍奉的小厮丫頭,必然是掌握了什麼不能為外人所知曉的密辛,才值得家族裡面的掌權者派出她這種處理髒事的死侍來滅口。
不過,至于他們到底是知道了什麼秘密,那就不是她該關心的了。
畢竟誰會嫌自己腦袋在脖子上待的時間長呢?
因為路程久長,她不得不在中途找地方過夜,但如果不出意外地話明天中午就應該能按時到達。
眼前的篝火在她深邃的瞳孔中跳躍,寂靜的雪夜中似乎有危險潛伏,但少女卻沒有絲毫的擔憂,隻是皺着眉凝視着面前的火光。
如果一定要說她有什麼好奇的話,那就是這次莫名其妙地召回。
家族之中對于死侍的管理向來嚴謹,對于出任務的所有侍從從來奉行的就是,要麼提着目标的頭回來,要麼任務時限一到管理派人來撿你毒發身亡的屍體。
這還是第一次,在任務時間沒結束,任務也沒有完成的情況下,暗衛營發令召回。
所以,這是為什麼呢?
心中的疑惑最終沒有得到答案,她感受了一□□内的咒力,略一思索,停下了添柴的動作,靠在篝火邊的樹上睡着了。
平安時代的冬天并沒有像如今如此地寒冷,但光靠一堆篝火就想渡過一個冬天的晚上,那也是白日做夢。
夜深了,無人看顧的篝火在寒風的吹拂之下逐漸熄滅,火光消弭連帶着那本就微不足道的溫暖一同離開了。
冬日的寒風像是不懂人情的外客,毫不留情地鑽進了少女的衣裳縫隙之間,卷走她本就餘留不多的體溫。
寂靜的夜裡,生命的跳動聲原在這簌簌的落雪聲中還算得上清晰,這下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沒了聲響。
雪被風從樹上吹落,雖算不上大片大片地傾頹,但也是手掌大的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