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國緊鑼密鼓的布置下,舉行光明慶典的日子終于到來了。不同于上次吟誦慶典開放給三界所有的神之兒女,這次的光明慶典,是僅屬于天國的盛會。
光明慶典為期十五天,期間天國之門會關閉,不允許凡間生靈進入天國。滞留或暫居在天國的外族生靈們可以前往第四重天感受光明慶典的氣氛,卻沒有進入呢喃花園的資格——饒是如此,尚且留在天國的外族生靈們依舊興緻勃勃,并且跟着浩浩蕩蕩的天使們的隊伍一起,湧向了第四重天。
天國的傳送陣一時人滿為患,需要排隊等待。等不及的天使們當然是選擇直接展開翅膀,依靠自己飛往第四重天,甚至飛翔的天使們都組成了隊伍,遠遠看上去甚至像穿梭在雲間的飛鳥群。
一些精靈混雜在天使的隊伍裡。精靈的翅膀比較薄,需要高頻率的扇動。薄薄的精靈翅翼可以讓他們靈活地低空飛行、躲避森林裡的雜物,可是要挑戰天國的風就顯得力不從心了——好在天使們很熱心,允許精靈們跟在他們的身後。隻要借助天使翅膀制造的風帶的力量,就算是弱小的褐精靈也能順利抵達第四重天的。
除去彙聚而來的成年天使們,第四重天還多出了很多明快的小身影。那是許許多多未成年的小天使們,從尚且稚嫩的少年少女到奶聲奶氣的小團子,這些毛茸茸的小萌物往常隻有在守衛森嚴的天使學院才能見到,如今卻自由自在地被放飛了出來。每個未成年小天使身上都有守護魔法,确保天使學院的老師們能迅速找到這些天國珍貴的瑰寶。沒有老師看管的小天使們顯然玩瘋了,這些永遠不知疲憊的小家夥在街道上跑來跑去,甚至還好奇地集體去爬呢喃花園的圍牆。
結果當然是被守衛花園的智天使給轟散了。
慶典沒有開始之前,不允許任何天使進入呢喃花園。
小天使們也不在意,很快就聚在一起去商量買什麼好吃的了。現在已經是深夜,第四重天的夜色低垂,壯麗的星河點綴着天空。但是再過幾個小時,黎明就會到來,那個時候呢喃花園的大門将打開,歡迎所有天使的進入。
也許是因為第二天有盛會的緣故,今夜對于第四重天而言是個不眠夜。第四重天的中心是呢喃花園,也就是創世時期最早出現的空島。而在呢喃花園的北部不遠處,有一塊漂浮的陸地,第四重天的都城雅加城就矗立在此。
雅加城在天國素來有最美的城市的贊譽。這座城市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個三層的大蛋糕,建築物大多分為三個高度排列,最頂上同時面積最小的一層是主天使長赫拉德的行政宮殿,中間一層是居民們的住所,最下面也是範圍最廣闊的一層則是各式各樣的商鋪和街道。森林像是抹茶奶油般點綴在這個大蛋糕上,而除去城市的主體,雅加城還有兩圈外環,分别是一條日息河形成的水之環和比水之環更大一點的、森林形成的綠之環。
現在雅加城一層的商鋪就熱鬧無比,好似今晚沒有生靈想入睡。天使們純粹是為了等黎明時分一睹熾天使們降臨第四重天的好風景,而外族生靈不得進入呢喃花園,有的生靈反而直接在雅加城租下了短期商鋪,準備趁着光明慶典大賺一筆。
在這段時日,昂貴的奢侈品會賣的分外的好——總有天使會覺得自己準備的祭品不夠格擺上祭壇的。
眼見着又一座純金做的“機械之心”座鐘被不差錢的智天使買去,矮人店主樂開了花,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另外一門分外暢銷的生意則是各類稀奇的美食,大多都是凡間的口味。小天使們尤其鐘情于這樣的店鋪,備受成年天使寵愛的他們兜裡不缺金币,在等待天亮的過程中,小天使幾乎就沒有停下過吃零食的行為。
時間漸漸臨近天明。昏暗的夜空邊緣,泛起了柔和的淡粉色光芒,星河漸漸隐沒,隻留下零星的星光仍舊挂在空中。
忽然間,雅加城的街道上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隻見一架金色的馬車自頭頂的雲層中駛來,拉車的是飛天獨角獸,車架後則跟着十二名騎着天國獅鹫的穿盔甲的智天使。這并不是結束,很快,天空中不同的方向駛來了好幾輛黃金馬車,車頂的裝飾略有不同,昭示了車内坐着的天使長不一樣。一、二、三、四、五、六……六位熾天使悉數到達,與雅加城頂層駛出的赫拉德殿下的車架一起,駛向了南邊呢喃花園的方向。
正在逛街的天使們頓時逛不下去了,他們紛紛展開羽翼,跟着飛向了南邊的呢喃花園。雅加城的街道很快就冷清下來,外族生靈們也不失望,幹脆就暫時關了店鋪休息,等待着午後天使們回流。
此刻,所有天使長的車架都停在了呢喃花園門口的空地上。守衛天使們站在車架旁,恭敬地為熾天使們拉開車門,于是天國的七位熾天使殿下便走下馬車,而七位熾天使同框的畫面絕對不是能随随便便看到的場景!
周圍圍觀的天使們瞬間歡呼出聲,甚至有天使用魔法往空中撒着聖白花花瓣——當然很快就被座天使守衛給拖走了,理由是制造垃圾。
在七位熾天使同時出現、黃金羽翼幾乎比天邊的天光還明亮的時候,燼偷偷摸摸地溜進了呢喃花園。
用偷偷摸摸這個詞似乎不太妥當,但燼确實是避開摩肩接踵的天使群,用空間穿梭直接抵達呢喃花園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肯與安格斐涅斯一起來第四重天,他完全能想象那個時候的盛況——雖然他感覺自己在精靈族已經被無處不在的精靈們曆練得更加堅強了,但他依舊會習慣性地回避大量生靈聚集的地方。
趁着呢喃花園目前還沒有天使的時候,燼找了棵枝葉繁茂的大樹,在上面挑了根坐起來最舒适的樹枝。樹葉很好地遮去了他的身影,燼甚至能在樹枝上躺下,憑借着他對身體的完美控制力,他可以做到在樹枝上睡着卻不會摔下來。
可以說是神乎其神的睡覺技能了。
安格斐涅斯此前從弗雷那裡拿到了天使學院安排小天使進入呢喃花園的次序名單。由于利爾是今年才入學的小天使,所以被安排在了光明慶典的第一天進入呢喃花園。燼已經用天神之眼先一步看到了利爾,他穿着小天使特有的拖地小袍子,跟身邊其他的小天使聊得正開心,看起來順利地在天使學院交到了新的夥伴。
就是燼準備的甜莓餡餅不多,如果等會利爾的小夥伴們也在的話,餡餅可能會不夠分呢……
天色實在太早,燼有些困倦,他緩緩地阖上眼,準備打個盹。
燼打盹的時間控制得剛剛好。
再睜眼的時候,安格斐涅斯已經帶領着熾天使同伴們站在呢喃花園内最大的祭壇邊,而呢喃花園各處也都多多少少站滿了天使們了,就連燼坐着的大樹下,也有天使在倚靠。小天使們得到了最尊貴的待遇,得以站在離熾天使們最近的地方。他們的手裡都捧着自己準備的祭品,眼裡閃動着喜悅的光芒。
安格斐涅斯開始了慶典前的演講。他回顧了一遍創世時期的故事,将創世初期的情景娓娓道來,包括為新生天使取名時的趣事。這些誕生自創世第二日的天使幾乎都成長為了智天使,由于生命漫長的緣故都還在天國活躍,今日也有不少來到了呢喃花園,聽見安格斐涅斯講起他們的時候,往往都是又驚喜又羞澀,笑得開心極了。
等到安格斐涅斯講完了天國建立的往事後,安格斐涅斯說道:“我親愛的同胞們,過往的一萬年來,我們共同建設了這個遠離塵世的國度。為了守衛它,我們不惜迎接了兩次聖戰,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所幸因戰争而離去的同胞的靈魂最終回到了天國,回到了我們身邊。我們的努力,并不是沒有結果的——”
講到這裡,安格斐涅斯稍稍停頓了一下,勾起了天使們有些好奇的目光。
站在安格斐涅斯身後的六名熾天使彼此間交換了一個眼神,俱都是心照不宣的期待。祭壇下的這些小家夥們,要是聽到父神的消息,應該會樂瘋了吧?
但拿葉的目光掃到了祭壇下他的副官龐波身上。這位智天使為他服務了幾千年,作為最普通的天使從官,因為踏實靠譜被但拿葉所欣賞,被他選中到天使監獄來幹活。這麼多年來,在孤獨清冷的第五重天荒原,他跟龐波經常互相陪伴着與高高的公務堆作戰,可以說彼此都相處出了共同奮戰的同僚情誼了。
在光明慶典籌備期間,雖然龐波沒有抱怨過,不過但拿葉還是有看到龐波自己在偷偷揉酸痛的翅膀的。
安格斐涅斯将剩下的話講完:“吾神看到了我們建設的天國,他對我們過往一萬年取得的成就表示了贊許。為了獎勵所有天使在過去一萬年出色的表現,在吾神的授意下,經過熾天使會議讨論後,我們将以吾神的名義為天國增設公共假期。每年的最後一個月被設為天國固定的公共假期,同時每次舉行吟誦慶典後放假三日、舉行光明慶典後放假七日、舉行創世慶典後放假十五日。”
祭壇下鴉雀無聲。天使們都被震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先對哪個消息做反應。隻有一名智天使登時喜極而泣,失聲道:“放假?!”
滿場天使的目光下意識射向了他。智天使漲紅了臉,眼見着安格斐涅斯殿下的目光也掃了過來,智天使嗫嚅道:“殿下……我、我……我最喜歡工作了。”
“才不是呢!”聖靈不死鳥從抱着它的弗雷的懷裡掙脫出來,跳到了弗雷的肩膀上,“神主說看到你在三月的夜晚裡一邊哭一邊工作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