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驕點頭：“好。”随即起身親自去扶賢王世子，“世子有話起來再說，莫着涼了。”

賢王世子瞧見陛下就在眼前，頭都不敢擡了，哐哐磕頭：“陛下，臣說錯了，臣不該要求您将他們趕出城，對，您就囚着他們，隻求一口飯吃即可啊！”

莫驕蹲下耐心和賢王世子講道理：“世子，你真的誤會朕了，朕加封了你爵位，給了你賞賜，隻是想與四宗王之後重修舊好，别無他想。”

賢王世子這才緩緩擡頭：“陛下的意思是，陛下知道父皇沒錯，陛下想為父王昭雪？”

昭雪？

四宗王就是死在陛下之手，昭雪要幹嘛呀？

在場所有人都面色凝重，這話不好接呀，玄旺當即呼喝：“大膽賢王世子，陛下好心來看你，你還想逼迫陛下不成？賢王在藩地自立為王，犯下大錯，本就該死。”

“自立為王？陛下是有證據嗎？”底氣不足，卻異常清晰的一句問話從賢王世子口中出來。

陛下當然是沒證據的。當年陛下絞死高騰後，就覺活的沒意思，想結束自己找香兒，可他連自戕的權利都沒有。既然這樣，那大家一起瘋好了。

四宗王挑釁他，他索性直接把人殺了，至于什麼證據，他才不管那些，被人罵，他也無所謂。要有人因此來刺殺他，還正中他下懷呢。

隻可惜，這些年行刺的人一直不少，成功的卻一個沒有。

玄旺怒目圓瞪：“賢王世子是在質疑陛下嗎？好大的膽子！”

一聲吼，使得整個賢王世子府都震三震。

賢王世子又如鹌鹑般縮起身子，然後接着磕頭求陛下饒命，直将自己磕的鮮血淋漓也不停下。

許仆射上前勸阻：“世子，陛下有苦衷，還請世子體諒一二。”

賢王世子忙答：“臣知道陛下有苦衷，陛下也一定有苦衷的。臣以後絕口不提賢王和四宗王之事，臣今日也能當着陛下的面一死了之，隻求陛下饒過臣的家人。陛下，這一府上百人哪，可都是無辜的呀！”

元香就覺得賢王世子聽不懂人話。陛下有說殺他家人嗎？

陛下看過來，元香就給他個鼓勵眼神。示意他再接再厲。

要讓賢王世子知道陛下的好，那誰來勸都不好使。陛下親自出馬才行。

莫驕笑一笑，點點頭，轉過頭來，繼續和賢王世子掰扯：“朕向世子發誓，朕絕不會傷害世子及世子府所有人。世子先起來說話如何？”

高三全幫着陛下一道扶賢王世子，結果都沒能将人扶起來。玄旺躍躍欲試，被陛下眼神支開。

賢王世子穩如泰山跪趴在地上，頭破血流的樣子，瞧着像剛被人虐待了一頓：“真的嗎陛下？”

“朕說話算話。”

“可臣記得當年，陛下也是這般笑着親切溫和，命令人砍了四宗王腦袋的。”

這話一出，屋内寂靜半晌。

莫驕依舊笑問：“那世子待如何？”

這話要從另一人嘴裡出來，元香一定以為是威脅。但陛下笑語晏晏，表情随和，就是一句普通的詢問嘛。

就跟：“請問世子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呀？”一個意思。

元香這樣想，可賢王世子覺得陛下就是在威脅自己。

賢王世子瘋瘋癫癫，又開始“哐哐”磕頭。

玄旺捏着拳頭，上前，被高三全擋在身後。

擋得住他的人，也擋不住他的嘴：“還好咱們進來了，這要在街上，百姓看到還不止怎麼猜想呢？不過，怎麼猜想都不重要。”

玄旺話才落，忽側門傳來一陣淩亂腳步聲，轉眼禁衛軍擋着的側門前跪滿了白面富态的中年老爺：“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哪！”

莫驕走至門前，環顧半圈，隻認出了數張熟面孔，但不用人說，他也猜到。這些人恐怕都是四宗王之後，或是和四宗王沾親帶故，有利益往來的各地世家長老子侄。

在這些人冒出來之前，玄旺已經跳到陛下面前，将陛下護在了自己劍下：“你們從哪冒出來的？”

未免引來刺客，也怕賢王世子覺得陛下仗勢欺人。是以陛下這回出來沒帶多少人。也由于是來求和的，玄旺想派人偷偷檢查賢王世子府也同被陛下叮囑不許。

玄旺想着有自己在，還怕個囚徒嗎？

他們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世子府會有這麼多人。

不對，這麼多人是怎麼躲過禁衛軍眼線進入世子府的？

賢王世子擋在老爺們面前，求陛下：“陛下，和大家無關，您要殺要剮沖着臣來吧。您真的不能殺他們，您動了他們，會引來大禍的，會使得朝堂社稷不穩！”

莫驕站直了，俯視賢王世子：“朕何時說過要殺他們？明明什麼話都是你在說。”

賢王世子又開始哐哐磕頭：“臣知錯，都是臣的錯，和各家長老子侄無關，陛下切莫怪罪他們呀。”

莫驕斜睨衆人，臉上已然沒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