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潇潇的目光怔怔地落在楚心柔沒有血色的唇瓣上,她搖了搖頭,喉頭發緊:“吃過飯了嗎?”
楚心柔緩緩搖頭,濕漉漉的發絲黏在臉頰,目光空洞。
“有些累……”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先去休息,你早點睡。”
話音未落,她已經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裡走,水珠從衣角滴落,在地闆上蜿蜒出一道道淚痕似的印迹。
隻是背影,就能感覺她累極了,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
喬潇潇向來是天大的事兒也會專注于學習的,可如今,楚心柔蒼白的臉色、恍惚的神情,還有反常的沉默,都像細小的刺,紮得她坐立難安。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時轉成了綿綿細雨,雨絲輕叩玻璃的聲音在深夜格外清晰。十一點半的指針在寂靜中緩慢移動,喬潇潇終于按捺不住,輕輕叩響了卧室門。
“姐姐?”
她的聲音在黑暗裡顯得格外清亮。等待回應的幾秒鐘裡,她的耳邊隻剩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在第三次叩在門闆上,依舊沒人回應時,喬潇潇已經顧不得什麼分寸了。
門軸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她小心翼翼地探進半個身子。昏暗的房間裡,隻有窗外透進來的微弱路燈,将家具的輪廓勾勒成模糊的剪影。
楚心柔靜靜躺在光影交界處,烏發如瀑鋪陳,襯得面頰異樣潮紅。她急促的呼吸攪動着空氣,額前濡濕的碎發黏在泛着病态紅暈的肌膚上。
喬潇潇屏住呼吸靠近,發現她的睫毛正不安地輕顫,指尖觸及額頭的瞬間,灼人的溫度燙得她心頭一顫:“姐姐!”
楚心柔在混沌的意識裡聽見喬潇潇帶着哭腔的呼喚,她努力想睜開眼,卻連睫毛都無力顫動。
……
窗外的雨聲依舊纏綿,時急時緩地敲打着窗棂。楚心柔緩緩睜開眼,入目是刺眼的白——慘白的天花闆,蒼白的燈光,還有手背上連着輸液管的醫用膠布。
她艱難地轉了轉眼珠,視線下移時,看見喬潇潇枕着胳膊趴在病床邊,睡得極不安穩,眉頭緊鎖。
消毒水的氣味萦繞在鼻尖,楚心柔這才遲鈍地意識到,她這是在醫院裡。
“哎呦,我的天啊,祖宗,你可算醒了。”
楊绯棠端着洗淨的櫻桃推門而入,素來精緻的裙裝此刻皺得不成樣子,眼下還挂着兩片淡淡的青黑。
“我怎麼在這兒?”楚心柔聲音沙啞,目光落在熟睡的喬潇潇身上,“她怎麼沒回家?”
“你還問?!”楊绯棠氣得要把櫻桃扔楚心柔臉上了,她壓低聲音:“昨晚你燒到三十九度五,潇潇打電話時你都昏迷了!這麼大的人了,這麼不知道照顧自己!”
楚心柔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語氣的變化,“潇潇?”
楊绯棠之前對喬潇潇一直是帶着審視與距離的,如今怎麼突然這麼親近了?
楊绯棠無奈地搖了搖頭,看着喬潇潇緊蹙的眉頭有些心疼:“這孩子啊,肯定吓壞了。”
楊绯棠至今記得電話裡那令人揪心的聲響,滂沱雨聲中夾雜着喬潇潇急促的喘息和踉跄的腳步聲,以及雨水拍打在手機上細碎的“噼啪”聲。
“楊姐姐,我姐姐發高燒了,我叫了她好半天,沒有反應。”喬潇潇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卻仍強撐着把每個字咬得清清楚楚,“我現在背着姐姐往醫院走……雨太大……打不到車……我隻找到了姐姐的身份證,你能不能來一趟……”
她以前隻去過村裡的衛生院,大城市的三甲醫院喬潇潇從沒有踏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