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地流逝着,手術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長的煎熬。那扇緊閉的手術室大門,緊緊揪着衆人的心。陳佑霏和羅蘭心急如焚地趕到了醫院,一路奔至手術室門口。隻見陳佑川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衣衫淩亂,身上還殘留着江曉的鮮血,幹涸的血迹凝結成暗紅色的斑塊。他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陳秀芹坐在一旁的醫院椅子上,整個人低垂着頭,一言不發,平日裡的幹練與強勢早已消失不見。
陳佑霏的眼眶瞬間紅了,她輕輕地走到陳佑川旁邊,輕聲喊道:“哥...”陳佑川像是從痛苦的思緒中被拉回現實,緩緩轉頭,看向陳佑霏。當目光觸及妹妹的那一刻,他眼眶中一直強忍着的淚水,瞬間洶湧而出:“佑霏...”陳佑霏看着哥哥如此痛苦的模樣,隻能強忍着内心的悲恸,安慰哥哥道:“哥,江曉會沒事的...”
陳佑川仿若找到了情緒的宣洩口,繼續哭着傾訴:“佑霏,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他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趴在了陳佑霏的肩頭,哭得撕心裂肺,那悲恸的哭聲在寂靜的醫院走廊裡回蕩。陳佑霏輕輕撫着陳佑川的背,一遍又一遍重複着:“哥,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陳秀芹和羅蘭站在一旁,看着陳佑川痛苦的樣子,淚水也悄然滑落。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緩緩晃動了一下。陳佑川猛地擡起頭,以為江曉終于要出來了,然而隻是一個護士匆匆走出的身影。護士神色凝重,環顧四周後,目光落在陳佑川身上,問道:“現在需要簽署病危通知書,病人的家屬在哪?”
陳佑川站起身,身子猛地一晃,腳步踉跄,險些站立不穩。他的嘴唇劇烈地顫抖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陳佑霏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不敢置信,帶着哭腔,喃喃道:“病危...通知書?”護士微微點頭,解釋道:“對,患者傷情嚴重大出血,現在需要家屬簽字繼續搶救,病人的家屬在哪?”陳佑川大腦一片空白。陳佑霏立刻接話道:“病人沒有家屬,他的親人都去世了。”護士面露難色,焦急地喃喃:“那怎麼辦?”
陳秀芹立刻站出來,聲音帶着一絲顫抖:“我來簽,我來負責!”說罷,她快步走向護士,接過病危通知書,簽下自己的名字。護士接過簽好字的通知書,轉身快步走進手術室。陳佑川眼神空洞,失魂落魄地靠在牆邊,緩緩順着牆壁滑落,癱坐在地上。“怎麼會這樣...”他泣不成聲,雙手顫抖着抱住頭,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嗚咽。
五個小時,如同五個世紀那般漫長,夜幕降臨,将醫院籠罩在一片壓抑的黑暗之中。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手術室門外,焦急地等待着。此時,手術室的大門緩緩打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瞬間打破了壓抑的氛圍。
陳佑川擡起頭,幾個醫護人員匆匆推着病床走了出來,江曉面色慘白,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上帶着吸氧面罩。陳佑川踉跄着起身,長時間坐在地上,雙腿早已麻木,身形站不穩,一個踉跄差點摔倒,陳佑霏立刻伸手扶着他。
秦穆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着疲憊。陳佑川急切地走上前,聲音顫抖的問道:“秦穆...他怎麼樣了?”秦穆摘下口罩,長舒一口氣,說道:“暫時沒事了。那顆子彈,離心髒比較近,現在隻能先住院觀察,後續還得看他的恢複情況。”陳佑川的目光移到床上昏迷不醒的江曉身上,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湧出,他流着眼淚說道:“我知道了...”
江曉被推入病房,陳佑川一步不離地守在床邊。不知過了多久,陳佑霏輕輕推門而入,她的手裡捧着一碗還冒着熱氣的粥,走到陳佑川身邊,輕聲說道:“哥,吃點東西吧,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陳佑川目光未曾離開江曉分毫,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吃不下...”陳佑霏心疼地看着哥哥,把粥放在床邊的櫃子上,溫聲說道:“那我把粥放這,你餓的時候再吃。”
陳佑川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妹妹,又看了看一旁同樣疲憊的母親和羅蘭,說道:“佑霏,媽,羅姨,你們先回去吧,這裡我守着就行了,你們也累了一天了。”陳佑霏眼眶泛紅,她實在放心不下哥哥,猶豫了一下說道:“哥,我留下來陪你吧。”陳佑川再次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留下就行了。”陳佑霏雖然滿心擔憂,但也隻能無奈地點點頭,回應道:“好,那你記得,需要幫忙一定給我打電話。”陳佑川應道:“好。”
陳佑霏陪着陳秀芹和羅蘭緩緩離開病房,臨出門時,陳秀芹腳步一頓,回頭望去,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江曉,最終隻是歎了一口氣,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