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手裡捏着符紙,嘴裡念念有詞,半晌後将符咒貼在紅線上,一陣金光閃過,符紙上的朱砂畫的咒文便黯淡下去。
“好了沒?”封玦斂催道。
他不信鬼神之說,也不認為國師有真本事。
若非為了安母後的心,他壓根不會娶妻,不過江湖術士說來騙人的話,偏父皇和母後堅信不疑。
“回娘娘,沒錯。”國師面不改色道:“閑王的命定之人真是王妃。”
楚清蕪:……
她方才還覺得這人有些本領,現下卻完全失了興趣。
先前不還說楚清韻的八字與閑王相合,現下怎麼她又成閑王的命定之人了?
江湖術士都能混到國師的位置了?
皇家不會要完吧!
“那就好。”皇後娘娘拍了拍胸脯,看向楚清蕪的眼中愈發滿意。
她不在乎是誰嫁給斂兒,别說楚清蕪脾氣好,即便是個脾氣差的,為了保住斂兒的命她也忍得。
見皇後滿意了,封玦斂立即道:“結束了?”
待看見國師點頭,他幾下将紅線扯了下來,起身朝皇後道:“母後,兒臣府上還有事,便先回去了。”
“好。”
想要的結果令人滿意,知道封玦斂心煩,皇後娘娘也不難為他,隻警告道:“回去記得好生待清蕪。”
楚清蕪默默的将紅線從指尖取下,放在桌上,默不作聲的站在封玦斂身後。
“兒臣曉得,”封玦斂擺擺手,吊兒郎當道:“兒臣還得感謝清蕪替我續命,說來她算是我的恩人,我又怎會對恩人不好?”
皇後橫他一眼,笑罵道:“就你歪理多!”
喚來宮女又給楚清蕪賞了些禮,封玦斂和楚清蕪才從皇後處離開,慢悠悠出了宮。
兩人一路無話回了王府,眼見着快到成親時的院落。
封玦斂腳步慢了下來,楚清蕪見他停了腳步,便也停了下來,一臉茫然的看向封玦斂。
視線在楚清蕪身上停留一瞬,封玦斂遲疑片刻,朝她說道:
“日後你就歇在昨兒睡的屋裡,本王在隔壁院裡住。”
這話說來有些侮辱人,哪兒新婚後分房睡的夫妻,但封玦斂又實在不想跟一個才見一面的人睡在一處,且他夜裡……
“好。”
楚清蕪答得幹脆,封玦斂的提議正合她意,兩人分房睡正好。
原本還想着怎麼安撫人的封玦斂一怔,他還以為楚清蕪會哭,誰料這人卻出乎意料的果斷。
莫非是為了讨自己歡心,連哭都不敢?
畢竟自從兩人見面後楚清蕪便一直乖乖巧巧,連昨夜他未歸一事也未曾多問,封玦斂便從未想過楚清蕪會不想嫁他。
心裡閃過一絲愧疚,封玦斂招來管家吩咐道:“日後每月給王妃撥一千兩銀子,庫房裡若有什麼喜愛的物件盡管拿去。”
權當做他對楚清蕪的補償了。
“一千兩銀子可夠使?”桃花眼瞥向楚清蕪,封玦斂問道。
抑制住心頭的狂喜,楚清蕪努力壓着上揚的嘴角,回道:“多謝王爺,夠使了。”
除了冥币,她還沒見過一千兩銀子呢!
“那便好,不夠再同本王說。”封玦斂大手一揮,十分大氣道。
楚清蕪内心小雞啄米式點頭,面上卻十足溫婉:“臣妾知道了。”
見楚清蕪并不因此露出貪婪之色,封玦斂心頭對楚清蕪也愈發滿意。
雖是被迫娶的妻子,他不喜歡她,但長得不錯,也懂規矩,日後帶出去不算丢面子。
楚清蕪心頭也高興,封玦斂出手大氣,有了銀子,許多事辦起來便輕松許多了。
頭一回見面,兩人對對方都還算滿意。
*
天光漸暗,夜幕籠罩整個王府。
楚清蕪吹了燈,筆直的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置于小腹上,緊閉雙眼,呼吸漸漸變得衰弱。
一會兒後完全了聲息,她頭頂處緩緩飄出一個虛影。
靈魂出竅。
昨日太過倉促,今夜她還得去地府一趟。
魂體穿過城牆,楚清蕪淩空漂浮在半空處,正準備出王府時,卻感受一股濃郁的陰氣。
擡眼看去,正好是封玦斂宿的屋子。
常人能承受的陰氣有限,若是陰氣過重則命不久矣。
楚清蕪凝眉,心道那半吊子國師竟然沒說錯,封玦斂當真是個短命鬼。
不過紅線一事卻是無稽之談,這人應當學隻學了一半,如今想來就算楚清韻嫁進王府,于閑王也不一定有用處。
可惜了,注定活不長。
她就說壽命生死簿上都寫着,哪能這般容易說更改就更改。
閑王出手還算大方,楚清蕪對他印象不錯。
“若你一直這樣大方,待你死後,我便給你引路。”楚清蕪咂咂嘴:
“屆時送你一程,也算全了咱們夫妻情分。”
護送閑王最後一程,也不算白拿他的錢了吧?
被自個兒的想法逗笑,楚清蕪咧了咧嘴,身形一晃,便飄出去數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