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燭感到頭皮一緊,跟随着動作的幅度她感覺到了腳踝處的冰涼,回頭一看發現褲腳不知在什麼時候濕透了,風楓的眼睛,讓她下意識收回了手。
可是風楓卻立馬反握住了她,将她拉回了一些,兩人的距離變得更近。
“雖然大家好像都有些不同程度的變化,但是俺相信,俺們三個這麼厲害,一定,一定會出去的。”
她靠近窗戶一側的臉鍍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将輪廓的邊緣虛化,連同那雙蜜色的眼睛也重新亮起來。
夏燭朝外面看去,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看見了太陽。
無論雲層如何的厚,總會在新的一天再次升起。
三人還是去了教室,按照規律今天應該是數學課了。
沒想到的是,即使老師可能已經沉入大海了,鐘聲依舊照常響起,學生們也都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黑闆上出現了和老師字迹相同的科目名稱。
所有人都一言不發,氣氛實在詭異,隻要一想到此時此刻魉或許就和自己共處一室,夏燭就有些隐隐地興奮。
這些情緒當然是不正常的。
小楓告訴她,昨天半夜她突然坐了起來,面無表情地下床拿起挂在門上的雨衣就要出門,無論風楓怎麼叫她,夏燭都像沒聽到似的。
原本以為她可能是三人當中異變程度較輕的,但現在看來也許并不是這樣。
最近她的行為總是透露着反常,這種亢奮感和強勢是從前都沒有的,但對夏燭來說,這未必不是件好事。
就像某些人發燒或者喝醉,血脈擴張,精神處于極度的活躍狀态下,就能趁機做些突破性的舉動。
于是,夏燭在衆目睽睽之下走上了講台。
她清了清嗓子,類似的突發情況并不在衆NPC的程序設定之中,他們茫然地擡起腦袋,臉上的表情就像卡殼了一樣,夏燭一一掃過每一張臉。
狡猾的魉并沒有這麼快露出馬腳。
“我有一道數學題,思來想去就是無法解決,這道題目實在讓我夜不能寐,但也許是能力有限,始終沒有任何的突破口。”
“想請教一下各位同學,有誰能幫我解答嗎?”
“有三名遊客來到一個旅店,每人支付10元拼房入住,實際支付了30元,老闆發現房費隻需 25元,于是讓服務員退還5元。在退還的途中服務員私藏了2元,隻退給三人每人一塊錢,即每人實付9元。此時計算,三人共付了9x3=27元,偷藏的2元,總計27+2=29元,問題就是最初支付的30元,還剩一元去了哪裡?”
說完她再次觀察了所有人的反應,并故意露出一副苦惱不解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知道這是一道很簡單的邏輯問題,奈何最近腦子不太靈光,越解不出來越想知道。”
夏燭站在講台上唱完了這出獨角戲,意料之中的,有0個人在意。她等了一會兒,表情悻悻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段插曲很快就被時間磨去,三個小時的數學課就在14個人的幹坐中結束了。
毫無意外,大家還是會按照平時的規則去食堂用餐。
夏燭讓兄妹倆先去食堂,她過會兒再去。然後在人都走光的教室裡磨蹭了半天,最後慢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打開門,一低頭就發現通過門縫塞進了一張紙條,拿起來一看,正是那道題的答案。
她将紙條塞進口袋裡去食堂和風楓他們彙合。
沒有了老師,食堂依舊自動出現了那三道标準的魚宴,熱氣騰騰仿佛新鮮出爐。
“那麼問題就來了,老師平時究竟呆在哪裡?”
食堂這會兒已經隻剩她們三個了,夜色即将來臨,就算再難得的陽光也得退場了。目前就是最好的機會。三人來到食盆的背面,沿着牆面摸索。
冰涼的觸感帶着微妙的震顫傳至指尖,一股鏽味不知道從何處飄來。
食堂裡沒有亮燈,隻有三面窗戶透進來少許鐵灰色夾雜绯色的光亮,海水無聲起伏在外,以及大門旁邊亮着綠油油的安全出口指示,有種說不出的蒼涼,他們好像真在一艘失去了方向的行船上,将會漫無目的地漂到死亡。
彼此的身影看上去都有些模糊,夕陽隻肯照拂頭頂一些發絲,風家兩個人的腦袋更像是着了火一樣。
“這面牆後好像是空的。”風楓小聲地說,她半蹲在地上将臉貼近冰涼的牆面,輕輕敲擊就能傳來一陣空曠地回響。
風楓豎起一根手指,一條極細的綠色藤條從她指尖長了出來,彎彎曲曲地順着牆上幾乎看不見的縫隙鑽了進去。
藤條似乎貼着内部的牆體摸索,隻聽到寂靜中傳來一聲輕微的沉悶的轉動,牆面破開向内塌陷。
果然有一道門。
“俺來開門你們都往後稍稍!”
“不行,門後面不知道有什麼危險,我來開。”
夏燭蹲在已經半開的門旁邊,這種關鍵時候,兩人竟然為誰來開門吵起來了。一股濃烈的魚腥味已經從門後面搶先出來,她看了一眼兄妹倆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戳開了門。
沒有想象的危險,裡面似乎就沒有活物,而是充斥着讓人惡心反胃的腐敗氣息。
“那個男人果然就藏在這裡面?”風楓探頭進去。
房間的盡頭有一扇圓形的窗戶,就像船員住的艙房,落日正被死死框在其中,所有的光輝結成一束,投射到地闆上堆積成山的死魚中,與那些灰敗的不堪的物質對比在一起,反而疊出一種類似文藝複興時期油畫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