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
“認識。”
陳頌和顧行決幾乎同一時間出口,盡管二人答案不同,但雲景笙已經知道其中的意思。
雲景笙那麼聰明,自然知道顧行決的來意,也知道他二人不是什麼簡單的關系。
從陳頌否定的态度看來,雲景笙給顧行決下了逐客令:“行決,你應該不是一個人來的吧。快回去和你的朋友一起,在我們這打過招呼就好了。”
顧行決目光陰翳如鬼火,一動不動地盯着陳頌:“我就是一個人來的。”
“那我是鬼麼?”一道帶着冷意的笑聲兀地打破三人僵持的氣氛,“約人出來吃飯,到了地兒轉眼又扔下别人跑了,咱顧大少放人鴿子的方式還真比普通人狠不少呢。”
“謝硯塵,”顧行決臉上的笑意頓時冷下去,沉聲不滿道,“不是叫你先回去麼。”
謝硯塵留着寸頭,墨眉星目,英氣逼人。西裝革履,渾身上下散發上流社會的精英氣質。從不遠處走來,說是巴黎時裝周頂級超模走秀也不為過。
謝硯塵走到陳頌身邊随意坐下,解開袖口:“我餓了一天就等着你請客吃飯,還當着我這個做兄弟的面放鴿子。更别說以後當你媳婦的了,當你媳婦真可憐啊,一輩子都等不到一個不回家的男人。”
“啧啧,”謝硯塵搖搖頭,看似真被一副傷透了心的樣子說,“誰嫁給你誰倒黴。”
謝硯塵說着忽然轉頭一臉認真地問陳頌:“你說對不對啊,景笙哥的.......”
陳頌忽然心裡一緊,有些不适地回答:“你好,我是雲教授的學生,陳頌。”
陳松被謝硯塵看得頭皮發麻,隻覺得眼前這個人眼含笑意,卻深不可測,皮笑肉不笑的。話裡話外都狠狠戳着人心窩子上捅,語調緩緩,是把溫柔刀,刀刀緻命。
陳頌快要呼吸不上來了,太壓抑了。
雲景笙也覺得有些難以應對,一個顧行決尚可,又來了一個更難搞的謝硯塵。
謝硯塵他們幾個是小時候一起的玩伴,也是心思最陰沉的一個。早些年入了部隊,沒了蹤迹。最近聽說出來了,沒想到能在這裡碰上。
雲景笙沒辦法,作為長輩,他不能和熊孩子們計較,更别說是雲澈的朋友。但他也不想讓陳頌難堪,隻得将話題轉移到其他内容上。
“聽說你最近從部隊出來了,沒想到在這遇見。部隊生活還好麼?”
謝硯塵回:“很好。景笙哥呢,公司開得怎麼樣,還需要若陽的幫襯麼。”
謝硯塵唇角勾起一抹笑:“要不要我的幫忙呢。”
雲景笙自然聽得出他話外的挖苦,不過毫不在意:“我的公司正在穩步發展,有需要自然不會客氣。都是我看着長大的。”
謝硯塵晃着玻璃杯,不動聲色地笑道:“也是,你是雲澈的哥哥。雲澈這些年在國外過得怎麼樣?”
“啊,抱歉,”謝硯塵故作不好意思唐突了,“我都忘了你們當年大吵一架,他才出國的。不過你們是兄弟,床頭吵架床尾和,該和好了吧。”
雲景笙再溫潤的臉也繃不住黑了下來。
“啧。”謝硯塵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就一糙漢,不懂文化,用辭應該對的吧?不對景笙哥應該理解吧。”
雲景笙可理解不了,他知道謝硯塵是故意的。還一副懵懂無知樣,通過自貶來堵住别人想罵他的嘴,一口氣憋在胸口怎麼也出不來,活生生要把人氣死。
這下好了,謝硯塵一張毒嘴一開口把在座三人都得罪了個遍,氣氛十分詭異。
正好此時待應生來上菜,才将氣氛打破。雲景笙很快恢複泰然自若的樣子,讓待應生将菜單給謝硯塵,問他還有什麼想吃的繼續點。
謝硯塵毫不客氣地點了幾道菜。
整個餐桌上隻有他一人神色自若,其他三人都是郁悶着一張臉。
他面前那個蠢貨兄弟的臉最黑,一眼不眨地瞪着他身邊這位叫陳頌的,看得他想笑。
謝硯塵也是覺得新奇,顧行決從小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談過不少。說是談,謝硯塵更覺得那是包養和被包養的關系。顧行決說踹就踹了,都是别人過來哭着求着不要分手,顧行決一臉冷漠拿錢打發走了。
結果他一當兵回來就聽人說,顧行決有一個好了三年的小情兒。謝硯塵覺得隻是謠言,太陽打西邊出來,他顧大少爺也不可能跟人好三年。
謝硯塵打趣問他,他沒否認也沒承認,一副模棱兩可的樣子看得謝硯塵奇了,跟圍觀動物園大猩猩一樣看着他。
顧行決那才說:“三年怎麼了,我又不止這三年。玩玩而已。”
謝硯塵可不信,非要看這個人長什麼樣。顧行決不讓,直到前幾天又調侃起來他,他卻突然說分了。這幾天顧行決也照常過,和以前一樣瘋。
攀岩,賽車,蹦迪,身邊莺莺燕燕也不少。
謝硯塵以為顧行決确實就是玩玩了,結果今天出來吃飯,顧行決看到一個人就跟瘋狗一樣把自己扔在這跑去孔雀開屏。他都有些看不懂顧行決了。
顧行決叫他回去,他才不回去,他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男人迷得他顧大少三年不舍得換。
陳頌和想象中的風·騷妩媚不一樣,身上帶着淡淡的憂傷,有着江南人清秀的長相,又不是女性那般陰柔,而是帶着古典美男子的冷峻氣質。
确實很吸引人,和顧行決原來那些小騷·貨都不是一個級别的。顧行決原來喜歡的都是明豔開朗的烈馬,這一頭溫馴的羊難怪他吃三年不膩。
聽話,好馴養。
陳頌不動聲色地深吸幾口氣,冷靜下來不少。現在頗有一種大不了魚死網破,看淡生死的模樣,不就是吃個飯麼,沒什麼大不了的。
陳頌一聲不吭地埋頭苦吃,絲毫不理會旁人的目光。
顧行決看陳頌視若無睹的樣子,心中有股莫名的火氣:“你就這麼冷,認識你這麼久我還真不知道你怕冷呢。”
陳頌放下筷子,嘴裡的咖喱牛肉味同嚼蠟,他倔強又清冷的聲音疏離地響起:“我和顧先生不熟,自然不知道。”
謝硯塵挑眉,當真有趣。
雲景笙一頓,沒想到一直沉默的陳頌開了口。
顧行決臉上雷雨欲來,伸舌頂了頂腮。
好一個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