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頌就快結束三公裡時,響起一通電話,一陣陣鈴聲引得他敏感的神經一驚,有些期待又緊張,心跳加速了些。
手被寒風凍得通紅,不利索地拿出手機,看清來電顯示後心緩緩沉下去。
是雲教授,不是墨。
陳頌很輕地斂了下眸,接起電話:“喂,雲教授。”
雲景笙:“下課沒?”
陳頌:“下課了。”
雲景笙:“一起去吃個飯?上次說好你請我的。”
陳頌有些驚訝:“您回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雲景笙淺淺的笑聲:“怎麼,驚喜嗎。”
陳頌渾身一僵,長着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surprise”一直是顧墨的代名詞,此時以别的形式從别人口中而出,陳頌覺得心中有股很複雜的情緒。
雲景笙繼續道:“校門口,我等你。”
陳頌同意後,算好距離跑到校門口,剛好完成三公裡。
雲景笙遞給他一杯熱奶茶:“慢慢來,不用這麼急的,我都在這等着呢。喝點奶茶暖暖,我剛去拿的四季奶青,你常喝的。”
陳頌禮貌地笑了下,接過奶茶道謝,随後解釋:“我剛好在校園跑,順路跑過來結束的。”
雲景笙笑了下:“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着急見我呢。怎麼樣,提前回來你開心嗎?”
陳頌神色微頓,像是沒反應過來雲景笙的話,尴尬地笑笑:“啊......呃......嗯,開心。”
陳頌今天穿着一身黑色加絨衛衣,顯得皮膚更白,臉上不知浮着運動多度的紅還是被寒風凍得的紅,讓原本冷漠的臉多了些活氣。
雲景笙有些動容地笑了笑,目視前方發動車子,語氣溫柔:“去哪吃啊。你上次說的那家店名叫什麼來着。”
陳頌捧着奶茶的指尖動了下:“馥金街上那家何春館。”
“好。”雲景笙依言打了導航,“挺近的,才三公裡。”
陳頌道:“嗯,那邊是小吃街。很多大學生去的,車可能不是很好停。可以停遠點,我們走過去。”
雲景笙問:“那你和朋友經常去嗎?”
陳頌搖搖頭:“偶爾去。”
陳頌在學校可沒什麼朋友,閑暇時間幾乎沒有。難得幾次出去吃也是自己兼職後,半夜實在餓得不行順路去吃了些。
這幾天心情實在郁悶,今天雲景笙叫他出門吃飯,好像世界難得記起他這個孩子,心中有種難言的感激。
雲景笙對這邊的街道不熟,在陳頌的指引下停在馥金街對面的街道,方便許多。兩條街道隔着一條小河,由幾座石拱橋相連,河岸兩旁栽滿落了葉的秃樹。
冬天的夜晚來得快,昏黃的路燈已然照亮整條街,街上結伴而行來往着很多大學生。
陳頌與雲景笙并肩而行,走在拱橋上。冷風拂面,陳頌摩挲着手裡的奶茶,攫取溫暖。
陳頌方才為了校園跑穿得并不多,外面隻穿了件厚衛衣,沒穿外套。雲景笙餘光注意到陳頌的小動作,随後脫下大衣準備為他披上:“怪我,一心想和你吃飯,都沒注意到你沒穿外套。”
陳頌後退幾步避開了:“沒事的雲教授,我不冷。我剛跑完還很熱。”
雲景笙手裡的大衣撲了個空:“确定麼陳頌。這樣更會感冒。”
陳頌莫名有些拘謹,讪讪道:“真不冷,挺熱的。”
雖然知道雲景笙隻是友好的擔心,但陳頌被顧行決這麼一鬧,心裡真就有些抗拒了。
雲景笙看出陳頌的局促,為難的神情讓原本寡淡的臉有些别樣的生氣,呼吸間溢出的白霧浮在微紅的臉上,樣子有些可愛。
雲景笙笑了笑,把衣服重新披回自己身上。
陳頌這才松了口氣,忽然想起那條藏色圍巾:“您的圍巾還在我那,下次還您。”
雲景笙不置可否:“陳頌,我怎麼感覺就出趟差,咱倆關系更生疏了呢。”
陳頌:“啊?沒.....沒有吧。”
雲景笙雙手插兜,不緊不慢地走:“雲教授雲教授地叫,我還以為我在上課呢。”
陳頌聞言眉眼舒展,笑了:“景笙哥,我們快去吃飯吧。不知道現在還搶得到位置搶不到。”
陳頌說得着急,二人還是散步似的走到了何春館。店裡坐滿了人,白霧缭繞的面館裡香氣飄飄。二人果然沒位置。
陳頌隻能先點餐排号,二人等了半小時才有位置坐。沒坐一會兒,兩碗熱氣騰騰的刀削面就端了上來。
鮮美的湯水浮着光,幾片精瘦牛肉點綴,撒上香菜蔥花調香。
陳頌掰開一次性木筷,相互搓了兩下,遞給雲景笙:“這家刀削面是招牌,很好吃。”
雲景笙接過筷子,品嘗起來,眼裡閃過驚豔:“真的很好吃。這還是我第一次吃刀削面,很有嚼勁,牛肉和湯汁混着面吃更是一絕。”
陳頌揚起唇角,掰開筷子相互搓了兩下,也開始吃。
店裡熱鬧喧嚣,四處傳來客人的歡笑讨論聲。
隻有這桌的客人在靜靜吃面,吃了一陣,雲景笙率先打破沉默:“我在你們學校就剩兩節課了,安排在周三和周五下午你看可以麼。”
陳頌聞言想了想随後道:“可以的。”
雲景笙忽然笑了下:“估計你們學院的人要恨死我吧,又占用他們休息的時間。”
陳頌道:“不會的。你的講座不是強制性的,來上課的都是慕名而來。你講的課很有意思,能學到的知識也很多,還不枯燥。而且能有機會去若陽是很寶貴的機會。”
陳頌一張一合的嘴邊留着湯漬,一眼不眨地與雲景笙對視着,目光真誠。雲景笙垂眸莞爾一笑,抽了一張紙,為他拭去湯漬:“那你呢,來聽課是因為我的課有意思,還是想去若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