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深冬異常嚴寒,特别是大雪過後的這段時間,甚至比下雪時還要冷。淩晨的街道清凄,街道兩旁枝丫光潔,寒風呼嘯。
陳頌身心俱疲地抽回手:“你能别鬧了麼。我真的很累。”
他的嗓音滿是疲倦。
顧行決聽得心跳緩慢下來,停下轉身看他:“我等你下班等到現在,你說我鬧?”
陳頌沉重地歎息一聲,聲音很輕語氣格外疏離:“我沒讓你等。”
陳頌胃隐隐作痛,不适地擰起眉,轉身就走,寒風鑽進衣服裡凍得他渾身發顫。
綠燈亮起,陳頌穿過斑馬線。他今日身着銀灰色長款羽絨服,若隻單單看他的背影絕想象不到正面那張臉有多麼清瘦。
銀灰色的羽絨服并不蓬松,常年水洗造成的褶皺有些褪色,看起來一點都不保暖。
每年冬天最冷的時候陳頌都會穿這件羽絨服。
顧行決心有些發緊,陳頌這麼怕冷,甯願自己冷着也不願意坐他的車。
那個印象裡一哄就好,心很軟的陳頌去哪了。
顧行決其實耐心已經告罄,可他雙腿還是不自覺地追了上去。
陳頌餘光掃了一眼,熟視無睹般冷漠地過了馬路,拿出手機掃共享電車,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沒給顧行決。現在隻要多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氣都感覺微微窒息。
顧行決有了第一次的教訓,這次依樣畫葫蘆學着陳頌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掃碼,他忽然一頓,想起和陳頌連微信都沒加,于是把手機伸向陳頌:“我們加個微信吧。我掃你。”
陳頌已然帶好頭盔上車,目視前方開車走了。
顧行決:“......”
顧行決僵直地站着,像一個指路的人型告示牌。
清寂的街道突兀響起一陣笑聲,一直在遠處吃瓜的許可憋不住笑了。
傳說中的顧大少不是放蕩不羁,纨绔第一麼?這算怎麼回事?
特地跑小情人工作的地方等下班還被拒絕坐跑車?
這瓜可太大了。
顧行決聽見笑聲擡眸凝視許可一眼,那目光似是豺狼般狠厲警告。許可立刻縮起脖子二話不說溜之大吉。
顧行決看了眼陳頌的方向,立刻掃碼。他從來沒開過共享單車,顧行決掃的這輛二維碼掃了好幾遍都沒掃出來。
二維碼的邊框上沾滿污漬模糊不清,顧行決不耐地“啧”一聲,擡頭看了眼,陳頌已經在路口轉彎消失在視野裡了。
顧行決馬上換了一輛掃,好不容易掃上後還要弄一大堆注冊認證,顧行決心裡又氣又急,低聲連續罵了好幾句,臭罵這狗屁認證。
幾番折騰後,顧大少終于開上人生中第一次共享單車,體驗感極差。
顧行決開慣豪車,速度都是極快。而這輛車,速度拉到底也很慢,堪比烏龜出行。
顧行決憑借記憶以最快速追趕陳頌。冷風吹得他臉頰生疼,同時也清醒不少。
他覺得自己是瘋了麼,為什麼要熱臉貼着冷屁股?陳頌到底有哪裡好的讓他一而再,再而三放低姿态。
他陳頌憑什麼?
顧行決越想越來氣,終于在一條長長的直行道上看見遠處陳頌的背影。
這條大道上來往幾輛大車,隻有陳頌一輛小電瓶,在清冷的夜裡,他的身影顯得無比落寞孤單。
顧行決說不上什麼滋味,隻是繼續迎風追上去。
就差一個小路口時,顧行決身旁騎來一輛小警車橫在他面前,勒令他停下:“停下!!”
顧行決本想繞過直行,交警看出他的意圖又移車将路口封死。
顧行決被迫停下:“别擋我道啊!我他媽有急事!”
交.警拿出記錄儀器,指着他頭:“駕車不戴頭盔,姓名,身份證号碼報過來。”
顧行決:“......”
“問你話呢!”交.警走來拍他肩膀,一看這人就不老實,是慣犯,這次肯定罰個狠的,“以為半夜不戴頭盔就沒人能抓你了?還抱有僥幸心理。事故就是在你們這些僥幸心理下産生的!”
顧行決壓根沒把交警放眼裡,陰恻恻地看着陳頌消失在長街盡頭:“草,陳頌!我再找你我是狗!我看誰離不開誰!”
陳頌在寒風中打了個冷顫,加快速度開車,回到宿舍後蔣雙還在打遊戲,蒼明知在打電話,語氣像是在哄人,應該又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浴室已經停水,陳頌随意洗漱一通到床就睡着了,再嘈雜的聲音也吵不醒。
這一覺睡到天明,他做了一個夢,夢裡具體内容記不清了,依稀記得是關于顧行決的,二人又在争吵什麼。
鬧鐘還沒響陳頌就醒了,陳頌揉揉眼睛,眼角竟還擦出已經幹枯的淚痕。他睡眠質量不好,夜裡多夢,總夢到顧行決。這也無可奈何,畢竟無法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