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樓,路誠先去洗澡。出來時帶着一身水汽,邊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看我幹嘛?洗去啊。”路誠說。
邊堯把這當成了邀約,飛奔到房間拿出一套睡衣跑去洗澡。
路誠看着他這個歡騰的勁兒,心裡覺得十分好笑。他換了套睡衣,轉身進了廚房,冰箱裡還有幾個雞蛋和一捆上海青。
這麼晚了他也沒打算做很多,反正隻有邊堯一個人吃。随便煎了兩個雞蛋,他煮了一碗挂面,面條細軟晶瑩,湯底濃郁鮮美,幾顆小青菜擺在一方,中間放了一個外酥裡嫩的煎蛋。
邊堯洗澡出來時沒看見人,在客廳裡大喊一聲:“路誠!”
“路誠路誠路誠!!!”
路誠拿着筷子端着面從廚房裡出來,聽見聲音後撩起眼皮看他:“大晚上的瞎喊什麼?”
邊堯看見人後眼睛一亮,又看見他手裡端着的東西,立馬大步走過去:“你在幹嘛?”
“你晚上沒吃飽啊?”
路誠把筷子遞給他,邊堯愣了愣。
“拿着啊,怎麼着啊還要我喂啊?”路誠無奈地歎了口氣。
邊堯頓時眼眶一熱,不可置信地接過筷子:“給我煮的嗎?”
“給豬煮的。”路誠淡淡道。
“我是豬。”邊堯擡手蓋住眼裡的餘熱,高興得合不攏嘴:“路誠!路誠!”
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就是高興地老想着多叫他兩聲。
“今晚先湊合一下吧,誰叫你跟個傻逼似的在樓下等?”路誠也不看他,往飲水機那走,然後到了一杯水給自己。
邊堯拿起筷子就猛往嘴裡喂,雖然到了飯點還挺餓的,但他心裡一直想着人很快就幫他分散了注意力。因為這碗面他沒忍住兩次眼眶發熱,第二次甚至還不小心往碗裡掉了金豆豆。
路誠一眼就瞥見了,心想哎喲喂至于嗎?跟沒吃過好東西一樣。
至于太至于了,以至于邊堯洗完碗爬上床的時候還把臉輕輕地抵在路誠的後背上蹭,在後面小聲嘀咕着:“路誠你真好!”
“你頂頂頂好!”
路誠也不說話,就閉着眼睛裝睡聽他說。
明明喝酒的是路誠,可偏偏情緒上頭的是邊堯。後來說着說着邊堯就開始說起一些别的事,先道歉,說對不起,說他那年在包廂裡說錯了話,說路誠你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說他從小爸媽就不管他,所以為了引起他們的關注他什麼都折騰,最後才養成了三分鐘熱度那麼個壞習慣。
說三分鐘熱度是真的,說動機不純也是真的,說什麼是為了氣他的父母……說來說去最後的聲音變得極小極小,路誠都聽不清了,微微動了動,側過耳朵想繼續聽,結果就感覺後背的衣服一小塊的溫熱。
邊堯哭了。
路誠的心都跟着仿佛被人揪了一把,他主動轉過身面對着邊堯。黑夜裡光線很暗,路誠隻能大概看清他的臉的位置。
邊堯吸了吸鼻子,估計也沒覺得路誠是醒着的。直到路誠突然伸手抹掉了他眼角的淚,邊堯一頓,瞬間看向路誠。
明明光線那麼差根本看不清,但他就覺得那一刻路誠也在和他對視。于是什麼話也沒說,安慰的理解的埋怨的鼓勵的……什麼話都不需要說,路誠伸手過去攬抱住面前這個年輕人。
這個一晚上能在他面前哭三次的帶着小孩子氣性的邊堯。
路誠的手在他後背上輕輕拍了拍,最後又摸到他的後頸肉,在那緩緩地揉捏了好一會兒。
邊堯也沒再說話,感受到路誠緊貼着自己的胸膛,感受到裡面鮮活的心跳,他也一把緊緊地摟緊了面前的人。
這夜兩人相擁而眠,早上起來時誰也沒提昨晚那事,兩人又還是怎麼貧嘴怎麼來。
這個擁抱不能改變什麼,路誠心疼歸心疼,但他也确實不想再走一遍回頭路。即便邊堯說他話說錯了,他現在也會改,但路誠覺得他雖可以接受道歉,但是接受道歉并不代表他們就可以回到從前。
不管怎麼樣,路誠從來沒想過複合。現在事态變成這樣也不過是為了還人情。這份人情放在别的任何人身上,隻需要多讓利路誠就能繼續合作下去,但這個在邊堯這裡不行。
首先邊堯主動注資那麼多還能讓路誠占大頭的股份就已經是賺的了,其次,兩人以前的身份又擺在那,就算是固炮,但好歹也睡了三年,那也是路誠情真意切的三年。所以對于比别人多了一個身份的邊堯,路誠就得多顧及一點,他們兩清必須更得徹底一點。
兩清的方法有很多,但陰差陽錯地還是被邊堯推到了這個方式上,路誠雖然不想,但眼下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在路誠心裡是兩個月,按邊堯的算法是兩百天,這中間差了小半年。
路誠糾結着,掙紮着,後來索性也不想了。反正那三年都睡過來了,就算是兩百天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的心态得歸位,得把心态換成那三年邊堯對他的心态上。
不就是固炮嘛?想那麼多幹嘛?
但是面對着成天端着槍上來就是突突的邊堯他還是稍微感到一些困擾。
節制!這必須得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