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邊堯工作幾天連軸轉又開了一天的車回來需要好好休息,兩人吃完飯後,路誠本打算直接回去,結果被楊旭的一個電話叫住了。他偏頭看了眼邊堯,叫那小子先回去,結果對方立馬警覺,惡意揣測道:“大半夜的你又要去見誰?”
路誠斜了他一眼:“這才八點,哪裡大半夜的?”
邊堯眉毛倒豎:“天都黑了!”
說完又湊近路誠的手機瞄了一眼:“我問你見誰?避而不談,心裡有鬼。”
路誠索性把手機亮起給他看:“誰?你看了你認識嗎?一天到晚就會瞎叫喚。”
邊堯:“……。”
于是立馬改了口:“那我也去!”
路誠猶豫着,他和楊旭幾天前就約好了,硬是因為忙往後延了一些日子,沒想到不湊巧到剛好是今天。雖然邊堯不認識楊旭,但是楊旭知道邊堯的存在啊。這要是帶過去,又免不了楊旭的好一通盤問。可如果就回去,又變相坐實了邊堯口中的心裡有鬼。
路誠左右糾結着,最終還是決定帶着邊堯過去。清吧裡光線那麼暗,楊旭應該認不出來。
應該……
“你倆好久沒來我這了吧?”清吧老闆嘴上懶懶地叼着一根煙,親自把酒端上來。
“大忙人啊,喊不動。”楊旭笑道。
“是真忙。”路誠說。
“今天不唱一曲?”老闆看着路誠:“舞台都給你搭好了。”
路誠擺了擺手:“你都不唱。”
老闆吐出一口煙霧,斜斜一笑,說道:“玩得開心。”
等人一走,楊旭才踢了路誠一腳,看着旁邊坐着的邊堯問:“這小兄弟看着挺眼熟啊,不介紹介紹?”
路誠歎了口氣,硬着頭皮開口:“如你所見。”
楊旭眼裡意味深長,朝他豎起了大拇指,能看出來一股陰陽怪氣,你有種,和哥們兒都瞞着不說。
兩個人在這眼對眼的打啞迷,邊堯愣了愣,問:“沒了?”
路誠看他:“什麼沒了?”
“介紹啊!”邊堯說:“你介了嗎?”
路誠:“他知道你。”
邊堯臉上一喜,悄悄湊過去說:“他知道我倆之前在一起的事?”
“不是,我知道你倆後來分了的事。”楊旭突然插入進來,語氣毫不客氣:“分都分了怎麼又扯一起了?分不幹淨嗎?”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還不夠?”
路誠啧了一聲,楊旭朝他看了一眼,閉上了嘴。
邊堯張着嘴一時被人堵住了話頭,想解釋的話一下懸在中間不上不下的。
按以前邊堯聽到這話後肯定要火冒三丈破口大罵的,你丫算個什麼東西還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你在這不爽個什麼勁兒啊又不是和你分了也不是和你重逢?但現在邊堯就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透心涼,涼到都沒一點火星滋啦滋啦引燃了。原來他在路誠朋友心裡的印象已經差到這種程度了嗎?就連想複合都不被人支持。
“對不起……”邊堯小聲地說了一句。
楊旭看他:“可别,和我說個什麼勁兒啊又不是和我談。”
“你。”路誠看着楊旭警告了一下。
楊旭雙手高舉:“得,我不說了。”兩秒後,話音一轉:“我就是替你不值……”
路誠:“不說不說了嗎?”
楊旭擡手往自己嘴上扇了一巴掌:“我自罰一杯。”
路誠偏頭朝邊堯看了一眼,對方低垂着頭一聲不吭,看起來很是委屈與自責。因為楊旭還坐這他也不太好主動開口哄一下邊堯,隻好從桌底下伸手過去握住了邊堯的手。
楊旭隻當沒看見,轉身欣賞樂隊駐唱的節目。
路誠輕輕捏了捏他的手,邊堯微微擡起頭,在眼淚掉下來前又迅速垂下去,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真的知道錯了的……”
路誠小聲開口:“你别哭了。”
邊堯使勁回握住路誠的手,仿佛在用力證明什麼。
本來一個好好的聚會被楊旭兩冷棒敲下來頓時搞得有些冷場,他也有點坐不住了,起身端起酒杯沖邊堯說:“我今天喝多了,話不過腦子,得罪了。”
邊堯沒吭聲。
“但我說的也沒錯,你這麼年輕,愛玩其實正常,當初本來也就……”
路誠掐了一把楊旭的大腿,楊旭咬咬牙把一口酒悶了,偏頭沖路誠說:“行,我真不多說了,你要是回頭又被騙了,我真看不起你。”
“孩子找爹呢,我先走了,下回再出來喝酒。”
楊旭走了後他倆這桌的氛圍還沒轉換過來。路誠過去和邊堯說話他也不應,沉浸在自己的傷心思緒中。
“别聽他的。”路誠輕聲說:“他這人就這樣,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邊堯的指甲摳了摳手心,仍舊是垂着頭小聲開口:“我再不了的。”
“路誠,你再信我一次好嗎?”
“到今天了,你還沒能原諒我嗎?”
路誠盯着他頭頂的發旋看,對于這個問題一直沒有應聲。他無法回答,現在顯然不是一個好時機,更何況他們到現在還能維持着一點比較平衡的關系都是因為路誠把這段關系定義為還人情,人情債還完之後的感情得另說。
不過,顯然在還人情這事上已經偏頗了原本的方向,路誠甚至都有點看不清自己了。
得不到路誠的回答,邊堯似乎是在意料之内,他吸了吸鼻子擡起頭對視上路誠的視線:“那你再考察考察我吧,我會做的比任何人都好,好到沒有人會說我們不配。”
路誠盯着他發紅的眼,心裡一時不是個滋味。
他輕扯嘴角笑了笑:“你哭起來還挺好看的。”
邊堯一怔,繼而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嘴角不自覺往下一撇:“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路誠一下就樂了,把他的頭抱過來使勁在他的發茬上搓了搓,又硬又短,很紮手,但又讓人感覺很刺撓的柔軟。
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路誠笑道:“行了,一大老爺們兒老哭個什麼勁兒啊?”
邊堯一把抹掉餘淚,坐着也不吭聲。路誠把酒推到他面前,自己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回來的時候他找老闆要了把吉他。
老闆眉梢一挑:“你逗呢?不是不唱?”
“想唱了。”路誠說:“下一首是什麼?”
老闆說了歌名後路誠又猶豫了一下,說換一首,老闆說那你隻能排下一個了,這首剛剛觀衆指名了。
路誠沒轍,又不想耽誤時間,最後還是上了台。
這一去快十分鐘,邊堯有點坐不住,給他發消息催促着,路誠片刻後才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