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正常的臉色後邊堯松了一口氣，緊接着就感受到路誠從他手裡抽回自己的手，聲音低沉又顯得有些涼薄：“既然您要我一個答複，我就給您一個答複。邊堯尚年輕，目前遇到的人還少，也沒見過更廣闊的天地，我想了想還是堅持分開吧。”

邊堯感覺自己的腦子都炸了一下，緊接着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了一樣，神情恍惚滿臉不可置信。

邊成仁明顯地松了一口氣，他看向路誠說：“難為你了。”

路誠輕輕搖了搖頭：“沒有的事。”

“順便說，我可以管好我自己，但是管不住邊堯的腿。如果想讓我們徹底分開不複再見的話，我建議您好好看住他。”

看住邊堯就能看住他自己，見不到人他就不會有複燃的心。

路誠沒想到有一天他也會體驗到肝腸寸斷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話說得從容又平靜，面色鎮定不顯其他，唯獨心髒卻仿佛像被刀割一樣，每一口呼吸都是分明帶着鐵鏽味的甜澀幹渴。

兩年前的分開是憤怒的，半個月前的分開是失望的，而現在的分開才是徹底的，破碎的，兩清的。

路誠緩緩吐出一口氣，剛要轉身離開就聽見身後的一聲冷嗤：“路誠，這下終于能甩掉我了你高興了嗎？”

路誠腳步一頓握緊拳頭，沒回答沒回頭沒停留。

回到雲市後路誠破天荒地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但他還是強撐着精力回到公司，人就不是不能歇下來，一歇下來整個人的精神都會垮掉，他深有體會。

老闆出差半個月的事也不是沒有過，李鯉見他回來笑着打了個招呼：“終于回來了啊，路總。”

路誠嘴角輕笑：“沒我公司都轉不了吧？”

“可不是嘛。”李鯉看着他，打量着他不太好的臉色問：“您還好吧？”

路誠說：“我看起來有要發火的樣子？”

李鯉頓了頓，立馬搖頭。

路誠：“那你用‘您’？”

李鯉用文件夾捂住笑了一下，然後開始彙報這半個月的工作内容，又說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

路誠點了點頭就讓她出去了，上午辦公會見上門拜訪的客戶，下午出去近期出事項目的工地審查，晚上的時候他跑去楊旭家不要臉地蹭了頓飯。

楊旭看着他一臉頹喪樣，什麼都沒問就先給他上了三瓶酒。

路誠環顧四周，問：“老婆和孩子呢？”

“回老家去了。”楊旭說。

“你怎麼沒回？”路誠問。

“我不是擔心你嘛，突然換手機号啥的，多吓人啊。”楊旭說。

路誠沉默了兩秒，兩滴淚突然就流了下來，把楊旭吓了一大跳：“哎喲你這動靜！”

路誠仰頭猛灌了一杯酒，問：“我今晚能在你這睡嗎？”

“不止今晚，睡到哪天都行！”楊旭頗為義氣地開口。

“睡到孫茜回來了我就走。”路誠說。

這頓飯楊旭一句沒問，他和路誠這麼多年的情誼了，他知道路誠要是想說的話自然會說，不說自己逼問出來的東西他也不想聽，更何況還是戳着人心窩問的他也不樂意。

路誠吃完飯後就窩在沙發上和楊旭打遊戲，赢了高興輸了就罵，兩個人玩得看起來挺開心。

路誠是裝的，楊旭是陪他演的。

等到了睡覺的點兒，路誠主動去了客卧。楊旭愣了愣問他怎麼不來主卧睡，路誠笑着罵他傻逼，問他是不是喝醉了，說那是他和孫茜的婚房。

楊旭這才笑着搖頭說自己是真醉了，立馬抱着枕頭和他睡到了客卧。

躺到床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楊旭以為今晚他都不會再說什麼了，沒想到路誠突然開口喊他的名字。

“楊旭。”

“欸。”

“你放心吧，我這回是真分了。”路誠說，說完側身蜷抱着自己的膝蓋。

楊旭張着嘴似乎是想說點什麼，看着他好像回避的态度最後他又把話憋了回去。

路誠現在不需要安慰，更不能指責。他隻需要一個樹洞，一個能傾聽接收他任何情緒和話題的樹洞。

楊旭剛好能成為這個樹洞。

誰叫他名字裡帶木呢。

楊旭閉上眼，暗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