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的天氣總是變化無常,時朝雲難得空出來的半天時間,天氣也沒給他半點好臉色看。
邁巴赫行駛在空曠的公路上,被傾盆的雨水打濕,如同一直吼叫着撕破黑夜的野獸。
明明才下午四點,天色已經黑得如同夜晚一樣了。
後座的人坐得筆直,單手架着平闆電腦,慢條斯理地看着今天的股市情況。
發情期延時劑的問世,讓時斯集團的股價一路飙高。
過了幾分鐘,時朝雲合上電腦,擡手捏了捏有些發酸的鼻梁骨。
轉頭看向窗外。
耳邊除了争先恐後想砸進來的雨點聲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車窗玻璃上倒映着他面無表情的臉。
負責開車的牧坤忽然說:“如果你想見他,我直接把他帶過來就行了,沒必要親自跑一趟。”
時朝雲像是沒聽見一樣,久久未曾回話。
牧坤隻能從後視鏡中觀察時朝雲的表情。
眼中是牧坤捉摸不透的思緒。
終于,時朝雲回過頭,和後視鏡中的牧坤相視。
緩緩說:“我是商人,看重回報率。”
親自跑一趟,能讓他的獵物感恩戴德,這買賣怎麼算都不虧。
“結婚的合同我已經讓律師拟好了,她晚點會送到會所。”
時朝雲沒有回話。
牧坤這人不完全可信,但做事的效率沒得挑。
正在他出神間,牧坤的聲音再次傳來:“到了。”
等牧坤打着傘過來開門,時朝雲才不慌不忙地下了車。
紅底皮鞋踩碎了地上的水坑,濺起的小水珠叫嚣着自己命運的不公。
雨水一遍遍沖刷頭頂黑色的雨傘,卻打破不了堪稱完美的保護殼。
這裡是個老舊小區,最高層隻到六樓,沒有電梯。
中心有個不大的籃球場,球框已經沒了蹤影。
在屋檐下聊天躲雨的居民不約而同對時朝雲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牧坤皺着眉說:“這麼破爛的小區,你真的沒必要親自來,要不你回車裡吧,我去把遊野找來?”
說這話是出于對時朝雲的擔心,沒有一點理智,全是私心。
時朝雲的身體并不好,何況今天的風很大,他擔心時朝雲受了涼。
“沒事,他人在哪裡?”
牧坤歎了口氣:“這個時間點,他在小區背後的一個工地,車開不過去,我們隻能走過去。”
時朝雲點了點頭。
在一衆居民八卦的眼神中,朝着小區後門走去。
褲腳被雨水打濕了,卻并沒有讓他的心情受到半點影響。
越是接近工地,地面上的砂礫泥土就越來越多,那些大小不一的水坑也變得渾濁不堪。
很多工人身上都粘貼着臨時工的标志,也偏偏是這些臨時工,幹活最賣力。
為了讓自己或是家人吃口飽飯,一些家境貧寒的Omega和最下等的劣質Alpha就隻能做一些這種體力活。
時朝雲看着遠處推闆車的男人,輕蹙了下眉。
比照片上更加帥氣,高出時朝雲半個頭,穿着黑色背心,已經全濕了,雨水的空隙中想必也夾雜着汗液。
頭上的黃色安全帽幫他擋掉了一部分水珠,能讓視線不受到影響。
迷彩外套被系在腰間,随手打了一個結,擋住了臨時工的标識。
“今天是還款日期,你欠的錢到底什麼時候還?”迎面走來的男人擡腳踢過去,遊野沒有反應過來,被踹倒在地,揉了揉肚子。
沒有着急站起來,仰頭看着他們:“我現在沒錢,再寬限幾天。”
說來奇怪,明明是欠了别人的錢,他的眼中卻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更像是盯着獵物的野獸。
時朝雲笑了笑,幹脆抱着手站在旁邊看起戲。
債主一共派了五個人來,都是兇神惡煞,在明顯部位有着大面積文身的社會青年。
“他媽的,少找借口,約定好了是今天,今天就必須還錢。”領頭的紅衣男人抓住遊野的頭發,惡狠狠地說,“誰叫你那個賭鬼老爹死這麼早,自己又是個劣質Alpha,不值什麼錢,去賣身估計都沒人要吧?哈哈哈哈。”
“欠你們的錢已經還了,你們所謂的利息我也還了一半……”
“少他媽的廢話,遊野,你還差我們一百萬,要麼今天全部還了,要麼……”對方到處打量了幾眼,“我今天把你腿打斷。”
叫嚣的話語落在時朝雲耳中,像是在雨天點燃的火星子,潮濕的空氣并沒有讓它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動了動手腕,他扯掉了自己的黑色領帶,拍開牧坤打傘的手。
一步步逼近幾人。
強大的壓迫感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