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惟走後,餘淼去他卧室裡打開電腦認真看了看他們公司的相關信息,心裡大緻有了數,他并不擔心自己的專業知識問題,但是害怕對方會同之前面試過的公司一樣,以長相不過關為由拒絕他。
想了想,餘淼登了微信,決定再次向他那位神通廣大無所不知的舍友請教一下。
盯着聊天框,餘淼向上翻着黑眼珠子斟酌了一會,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了敲。
三水:在?
紅标閃了閃,對方信息秒回。
鲸魚:不在。
三水:...别鬧,哥們兒有事要請教你。
鲸魚:說。
三水:我一周前找着工作了。
鲸魚:嗯。
三水:呃...昨天剛離職。
消息框沉寂了幾秒,随後又閃了閃。
鲸魚:你手機關機了,怎麼回事?
對方實在太言簡意赅,餘淼與他同床架上下枕了四年,已經習慣無視對方冷淡的語調,跟着十指咄咄的敲起鍵盤。
餘淼的大學室友名叫周景與,為人比較冷淡内斂,跟餘淼是完全不同的性格類型,一開始兩人也是各走各的陽關道,做同一個屋檐下的陌路人,但過了半學期後,他們合夥揍了同宿舍的另外兩人,于是莫名其妙地漸漸熟識了起來。
餘淼上大學的時候住的宿舍是四人寝,他是最後一個進宿舍的。拖着行李箱進了宿舍樓,他一邊走一邊看門上的編号,最後停在了一扇閉合的門前,餘淼天性樂觀開朗,臉上帶着笑地推開了門,裡邊的人聽見聲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約而同地看向他。
幾人的眼神過于直勾勾了,餘淼動作頓了一下,向他們招了招手,取下遮陽的帽子,露出張白生生描眉畫眼一般的臉,殷紅微潤的唇角勾得晃眼:“你們好,我叫餘淼,以後大家就是室友了。”
周景與冷淡的點了點頭,便轉開了視線繼續鋪床,其他兩人約莫認識,勾肩搭背地朝餘淼擺了下手,兩人眼神交彙了一瞬,其中一人帶着耳釘,略輕佻的吹了聲口哨,眼睛在他胸口下腹處徘徊着,“同學,你長得挺漂亮的啊,身材也不錯,真是男生啊?”
餘淼心眼實,沒聽出其他意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嘿!這話說的,那不然呢,女生能進男生宿舍嗎?”他拿着帽子給自己扇了扇風,額上細軟的黑發貼着白皙的皮膚,眼睛濕亮漆黑,拖着行李箱進了屋子找儲物櫃。
戴耳釘的男生打量了會兒,見他始終态度自然謙和,眉眼秾秀地像是一團暈開的水墨,躲閃似的轉過頭去,他無端地覺得有些口渴,于是撇着嘴角從桌上擰開瓶水喝了起來。
餘淼後知後覺地感到氛圍有些不對,也便不再說話,悶聲将行李箱搬上櫃子,看了眼唯一空着的床鋪,正好在鋪着床的周景與的上面。
他提着一袋子日用品幾步蹭過去,鐵架子上貼着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餘淼,餘淼眯着眼辨認下面的姓名:“周,景,與。”
鋪床的人正抖開被子,聽見聲音後朝他看去,餘淼用帽尖指着白紙條,臉上笑呵呵地對他道:“你叫周景與?我睡你上鋪啊。”
餘淼看起來長得精明,但一開腔就冒傻氣,像是沒心沒肺的财主家的傻兒子,周景與看着他的臉,沒什麼含義地挑了下眉,淡聲道:“嗯。”
餘淼再是缺心眼也該知道對方這是不想搭理他的意思了,于是沒滋沒味地摸了摸鼻尖,将手上的口袋輕輕抛上床,跟着脫了鞋向床邊的梯子上踩去。
其他兩人應該也在周景與這裡碰過釘子,瞧見他二人的互動後冷笑了一聲,也不知嘲的是餘淼熱臉貼了冷屁股,還是周景與高高在上惜字如金的裝模作樣。
周景與也不知聽沒聽見,從始自終神色漠然地整理起擺放在地上行李箱裡的衣服,他屬于那種輪廓分明清正的相貌,眉毛濃黑眼窩深邃十分俊朗,面無表情的時候卻不知為何帶着些悍然兇相,戴耳釘的男生掃了眼他那肌肉緊實鼓脹的胳膊,到底是不敢再說些什麼。
餘淼沒睡過上鋪,有些惱火的上了床,坐在墊子上,他爸去給他買東西了,遲遲沒有聯系他,餘淼摸出兜裡的手機看了眼,剛剛外面熱的不行,手機外殼都燙手,電量也沒多少了。
想起充電器還在櫃子中的行李箱裡,餘淼拿帽子慢慢地扇着風,無論如何也不肯再下床去翻箱倒櫃地折騰,于是擺開了長手長腳攤在墊子上,等他爸來帶他去吃飯。
大概是太累了,餘淼盯了會兒天花闆,眼神開始渙散,濃長的睫毛支撐不住似的沉沉地蓋住了眼睛,這麼不聲不響地睡了過去。
在夢裡也不得安生,餘淼恍惚睜眼看見了頭頂上有什麼東西,他下意識覺得那是張人臉,吓得他掙紮着要醒來,但是急促地呼吸了幾下,他就是動不了,随即再次沉睡了過去,不知過了過久,這次終于清醒了過來,頭上悶出了汗,濕涼的感覺很令人不适,渾身酸軟地跟跑了一千米似的。
餘淼睜着眼愣了一會兒,坐起身四下一看,現在大概是下午了,屋内靜悄悄的,沒看見人,他摸了把額頭上的汗,皺着眉起身抓着床邊的欄杆小心翼翼地下床。
周景與躺在床上拿着手機,眼尾掃到一隻白皙的腳試探地伸下來探了探,他收起手機側了頭看去,見上面的人終于踩牢梯子的細杆後,又躍躍欲試地伸出另一隻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