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惟将餘淼送進附近的醫院,随後又匆匆去了警局一趟坐筆錄交了監控錄像,期間公司助理給他打了個電話,陸惟交代了一下任務順便支了幾天假,正要挂電話,又臨時想起一件事來。
“公司是不是在招設計師?”陸惟這話問的很突然。
助理茫然了一下,随後若有所悟,表示馬上去人事那裡詢問,陸惟道:“不用,将應聘者面試時間延長一周。”
陸惟并未提過餘淼的名字,他覺得餘淼也不需要這種幫助方式,他隻給了他一個機會,能不能抓住全看餘淼自己。
最後開車趕到醫院的時候餘淼已經在病床上挂着水睡着了。
餘淼住的雙人病房,另一架床是空的,陸惟靠坐在床沿上看着藥瓶裡的水緩慢下降,等快要滴完是叫了護士來取針,餘淼睡的很沉,白皙的臉頰上暈着淡淡的粉。
陸惟伸手在他額頭貼了下,覺得他似乎有些發燒,又去叫了醫生過來,最後給打了退燒針。
做完這些事後陸惟也覺得困倦,并非身體上的,他走出病房倚靠着牆壁,下意識給自己點了根煙。
剛抽了一口,就被路過的護士叫住了:“欸!這位先生,醫院禁止吸煙。”
陸惟立即用拇指掐滅了煙頭,淡淡笑了一下:“抱歉。”
他人長得俊美,西裝裁剪地很合身,襯托出寬肩腿長的身材,小護士略感羞澀地點了下頭,想了想,道:“樓下有專門的吸煙室,先生可以去那裡。”
陸惟聞言道了謝,小護士也對他笑了笑,随後轉身走地很快。
重新進了病房,屋内空調溫度開地有些低,陸惟俯身将餘淼打過針的手臂輕輕塞進被子,自己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
他想起自己的母親,陸惟并不想回憶,他母親的死法不好,死相更是糟糕,他母親陸婵是得了抑郁症自殺的,在他上小學的年紀,那天早上給他做了飯在鍋裡煨着,陸惟中午放學回家,在他們破舊的小區樓下透過密麻人群的縫隙看到了她。
周圍圍着許多人,地上迸濺着紅白液體,他隻看了一眼,便擡頭看了眼自己的窗戶,是開着的,窗簾随着風時不時地飄出來。
然後有人看見了他,拉着他去指認那堆七零八碎的人體組織,他呆站着,耳邊聽着周圍大人唏噓感歎的聲音,小陸惟再次擡起頭看向窗邊,茫茫然地小聲問:“媽媽呢?”
耳邊充斥着一聲聲“可憐”,“造孽”地感歎咂舌,陸惟怔怔地仰着頭,對四周的一切充耳不聞……
陸惟不是個喜歡傷春悲秋的人,沒那個空閑時間,他從小要忙着賺錢打工養活自己,後來遇到的事情越多,人也變得愈加沉穩内斂。
不過那不代表他沒有感情,餘淼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陸惟側着臉在看窗外去,眼簾微垂着,嘴唇緊繃着,許久也不見他動一下。
餘淼沒出聲,他在心裡唉聲歎氣,因為性格原因,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憐憫孤苦弱小的人,陸惟雖然看起來既不孤苦更不弱小,但餘淼現在看着對方低靡的模樣覺得很辛酸。
陸惟眼角掃到了餘淼哀而不傷的表情,轉頭叫了他一聲:“餘淼。”
“啊!怎,怎麼了陸哥?”餘淼被他突然的一聲吓了一跳。
“你覺得流浪貓是什麼樣的?”陸惟一雙眼眸黑沉沉的,眉峰微斂,修長的五指間轉着一隻打火機,不是家裡的那隻塑料的,這隻看起來有些貴。
餘淼盯着他指間的動作,遲疑着道:“可愛,又可憐。”
陸惟點頭表示贊同,起身走到床前,壓低了聲音道:“你覺得我像流浪貓嗎?”
怔愣了一瞬,餘淼微微搖頭:“...不像。”
陸惟扯了下唇角,伸手在他發間揉了一把:“以後不要再用這種眼神看别人了,餘淼。”
心裡咯噔了一下,餘淼覺得可能是自己冒犯了陸惟,無措的轉了轉眼珠子,沒有多做辯解,點頭輕聲道:“對不起陸哥。”
陸惟見他臉上露出自責的真情,覺得他的話可能讓對方誤會了,他認為餘淼大概是不清楚他那張臉究竟有多好看,稍微蹙了下眉頭都讓人覺得是在勾引,即便無意也像刻意,容易招惹麻煩。
他的目光掃過餘淼的眼尾,注意到那裡有顆淡紅色的小痣,不仔細看是看不見的,餘淼的臉上有些發燙,大概是皮膚的溫度高了,才讓這顆小淚痣顯出蹤影,腦海中閃現過極其相似的眉眼,陸惟一時間竟也看得入了迷。
衣兜裡的手機響了,陸惟手指猛地一蜷,他收回了眼神,拿出手機看了眼電話号碼,是沒存過的号,劃開通話鍵後聽到對方喊了聲,“同學你好。”
餘淼乍一聽這聲音立即擡了頭,指了指自己,無聲地做着口型:“陸哥,是我爸。”
陸惟颔首,一時間也有些語塞,猶豫着開口道:“請問有什麼事嗎?”